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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百济神州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
上周，包括百济神州在内的5家中国公司被列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外国公司问责法案》的暂定名单，可能面临摘牌风险。受此影响，百济神州三地股市遭遇重挫。
对于中国创新药行业发展来说，此次《外国公司问责法案》暂列名单事件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但是，通过这次事件，也可能将会让整个行业对于将来的长期可持续发展趋于更加理性。
正所谓“所有一切没发生的事，永远都是无常的。”
作为创新药企“高光时刻”的缔造者，百济神州正从国内首家“美股+H股+A股”三地上市的生物医药公司的光环中，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也许，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人才“高配”，
进入阶段性“更迭”
百济神州自成立之日起，在行业里便是“高配”。要做BTK，就直接请来了伊布替尼的开发者；要铺临床，找来了昆泰的临床高管……几乎都是行业的顶尖人才。这也让百济仅仅花了十余年时间，就成为本土药企中发展最快的Biotech。这十年，也是中国生物创新药突飞猛进的十年。
说到百济神州，不得不提它的两位创始人——欧雷强和王晓东，他们的组合是华尔街最爱的“实业家+明星科学家”模式。
出身美国的欧雷强，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和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拥有光鲜的履历，对中国也有着深刻的了解。重要的是，在创办百济神州之前，他已成功实现了两次创业，其中一次在北京成立保诺科技。这是一家药品研发外包公司，后来被成功收购。这个人拥有着非凡的“BD”能力。
王晓东则是上世纪80年代留学美国的北师大高材生。41岁便拿到了美国科学院院士，是当时美国科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成员之一，也是改革开放后中国第一位获此殊荣的科学家。同时，王晓东也是中国科学院院士，回国后创办了北生所，被称为科技体制改革的“试验田”。
2010年，经朋友介绍，王晓东和欧雷强在美国旧金山的一次聚会上结识。此后，在两人多次长谈后，最终决定创办一家中国版的“基因泰克”。
于是，当年12月，百济神州在北京昌平成立。
百济神州的第一年，在没有任何项目和融资的情况下，王晓东凭借着个人的影响力就招到了100多人。这100多人当中，既有美国生物领域的人才，也有中国的科学家。
不过，百济神州在发展初期也走过一段艰难的道路。王晓东后来在媒体上回忆，失败了四五个项目之后，公司账上一度只剩1万多块，靠欧雷强“满世界借钱”，才挺过那些日子。
2011年，百济在引进强生CNTO-95（抗血管生成）和MTKi-327（多靶点酪氨酸酶抑制剂）两款药临床失败后，公司也迎来了第一波高层离职潮，其中包括第一批创始员工，有的人选择自己创业。
2013年则是百济神州的一个重要转折点。默克公司用4.6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百济两款在研阶段新药的海外开发权。这个时刻，默克给百济带来的不仅是美元，还有整个行业的关注。
1年后，高瓴资本开始了对百济神州的第一次押注，并且全程参与8轮融资。也正是高瓴的一路“陪伴”，百济神州在摆脱小型生物技术公司挣扎命运的同时，也开启了研发“烧钱”模式。
2014年，百济开始在澳大利亚，为它的BTK抑制剂进行临床研发。之后的7年里，百济的临床试验项目遍布澳大利亚、美国、欧洲、日本、韩国等全球40个国家和地区，1700人组成的临床研发团队中，700人位于海外。
值得一提的是，区别于其他公司只设一个CMO，2016年，百济神州为其免疫肿瘤和血液肿瘤分别设立了一个CMO。
2016年8月，原Medivation（被辉瑞收购）临床研发总裁Amy Peterson担任百济免疫肿瘤首席医学官，负责当时潜力重磅产品BGB-A317（PD-1替雷利珠单抗）、BGB-290（PARP抑制剂帕米帕利）的后期临床开发。
2016年9月，原Acerta Pharma（被AZ收购）临床开发副总裁黄蔚娟加入百济神州，担任血液肿瘤学首席医学官，负责BTK小分子抑制剂（泽布替尼）的后期临床开发。
2018年，百济神州迎来了一位重要的高级管理者——拥有17年跨国企业管理经验的吴晓滨担任中国区总经理兼公司总裁。在此之前，吴晓滨缔造了拜耳、惠氏和辉瑞在中国的辉煌。他的加入，为百济神州搭建起了全球商业化渠道。
同时，自2018年起，百济开始逐步筹建自己的研发全流程体系，去CRO化。临床团队大力招人，医学、测试、临床执行（招募和监察）以及数据统计分析都有单独的负责人。据了解，百济神州甚至建立起了自己的动物房。
2019年2月，免疫肿瘤首席医学官Amy Peterson离任，原阿斯利康美国免疫肿瘤全球临床负责人贲勇加入百济继任该职位，主要负责实体瘤项目全球临床研发。
为了研发多年的创新药在获批上市后能够迅速进入到商业化阶段，百济神州作出了一系列的动作。
2017年，百济神州和新基达成合作，同时，新基中国商业化团队并入百济神州商业化团队。原新基中国商业化负责人严军成为百济神州中国商业运营总经理。以此为基础，百济神州商业化团队此后不断扩大。
2018年4月，严军内部转任负责百济神州美国及亚洲地区战略项目；朱益飞任百济神州副总裁，负责中国商业运营、销售、准入及政府事务。
2018年5月，边欣任百济神州大中华区首席商务官。
2019年3月，边欣、朱益飞相继离任。
2019年，被认为是百济神州商业化元年，其全球商业化团队增加至900多人。
这一年，百济从赛诺菲请来了特药事业部总经理吴清漪，担任大中华区首席商务官；从武田制药请来了特药事业部副总裁刘焰，担任百济副总裁、大中华区市场营销负责人。他们两人都属于医药营销元老级人物，刘焰负责市场品牌战略，吴清漪负责销售上量。
在2020-2021年中期，百济神州的高管团队大致保持稳定。但是，自去年下半年开始，这一稳定局面被打破，公司出现第二波高管变动潮。
2021年6月，首席财务官兼首席战略官梁恒从百济神州正式退休，由王爱军继任。梁恒于2015年加入百济神州，他曾是华尔街著名分析师，为百济神州三地上市和商业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0月，吴清漪离开百济加入迪哲医药担任首席商务官。12月，该职位由原阿斯利康肿瘤事业部总经理殷敏接任。
11月，原阿斯利康中国副总裁、及县业务部负责人杜浩晨加入百济神州，担任广阔市场负责人。由此，业界人士猜测，2022年县域市场或将成为百济神州的重要布局。
截至2021年底，百济在全球的商业化团队规模约3400人，包括在欧美地区的团队。在中国，商业化团队覆盖超过1000家医院。
步入2022年，百济神州两大首席医学官——免疫肿瘤学首席医学官贲勇、血液肿瘤学首席医学官黄蔚娟相继离职。免疫肿瘤学首席医学官由原阿斯利康副总裁、肿瘤学后期开发全球临床负责人Mark C. Lanasa博士接任。
至此，百济神州四位核心技术人员目前只剩两位——吴晓滨博士和汪来博士。
作为创新药一哥，百济神州的研发阵容一直是业内关注焦点。此次两位CMO接连离任后，不知道未来的研发策略是否会发生改变。百济神州对此表示，调整属于公司正常人事变动，不会对公司技术研发、核心竞争力及持续经营能力产生实质性不利影响。受此消息影响，百济神州还收到了上交所下发的监管工作函。
“烧钱”模式，
4年亏损超300亿
2018年-2021年，百济神州连续4年亏损，总亏损额达327亿人民币，成为国内医药行业亏损额最大的企业。造成巨额亏损的主要原因是高额的研发投入。
在本土生物制药领域，没有一家企业比百济神州的研发投入更高。
2018年-2021年，百济神州研发投入分别为6.79亿美元、9.27亿美元、12.9亿美元、15亿美元。这四年，百济神州研发上投入总额超过40亿美元。
虽然，这个数字与头部跨国药企相比不算突出，但是在国内医药行业却是首屈一指，远超人称“一哥”的恒瑞医药。
与其他药企管线多样化布局不一样，百济神州在创建之初就确立了“高举高打”的战略，从最艰难，也是竞争最激烈的肿瘤药物研发领域入手。百济高额购置全球最好的仪器设备，组建一流实验室，请最好的科学家，采取靶向和免疫两种疗法齐头并进的策略，同时布局10多个新药研发。
创新药研发本来就是一场烧钱的探险，而支撑“高配”人才与研发必须有源源不断的巨额资金。
成立11年多时间里，百济神州在一二级市场上的融资累计超过700亿元，堪称医药企业中的“融资机器”。
2014年之后，百济很少缺钱。
目前，百济神州拥有11款已上市肿瘤药在中国的市场化权利，1款已上市肿瘤药在美国的市场化权利。其中3款自主研发的产品，包括泽布替尼（BTK抑制剂）、替雷利珠单抗（PD-1单抗）和帕米帕利（PARP1和PARP2 小分子抑制剂）。
对于百济神州目前来说，更重要的是还有丰富的“弹药”储备，共有28款处于临床研究阶段的管线产品，超过50项临床前研究项目，产品研发管线涵盖了小分子药、单抗、双抗、ADC等多种类型。
创新药内卷
打造商业化“出海”之路
近年来，随着内外环境变化，医药产业转型升级，行业分化加速，市场增长乏力。叠加疫情影响，现阶段中国医药企业面临的形势愈加严峻，淘汰赛已然开启。
在此背景下，国内药企急需转变经营模式，以解决面临的困境。License-out不失为未来的发展方向之一，而且这也是企业国际化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从License-in到自主研发，再到License-out，百济神州创造了众多让人羡慕的BD业绩。2017、2019和2021年，百济分别与国际医药巨头百时美施贵宝、安进和诺华达成了全球战略合作。
其中，与安进的合作为迄今全球跨国药企与中国生物科技公司之间达成交易涉及金额最大、产品和管线药物最多的合作；去年1月，与诺华达成合作，百济神州获得了高达6.5亿美元的首付款，总交易金额将超22亿美元，又刷新了中国本土创新药单品授权合作最高首付和总交易金额的记录。
也正因此，去年百济神州的营业收入达到75.89亿元，同比增长257.9%，亏损幅度开始收窄。
王晓东曾说：“眼下的生物科技发展俨然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国际化成为新的战略要点。现在再成立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如果只是瞄准国内市场，可能机会不大了，因为你能做的事情大家都会做，所以你就要做难度更加大、能够瞄准国际市场的事情。”
百济神州全球临床布局和运营的商业模式正在得到市场的验证。
百悦泽（泽布替尼）是第一个中国自主研发并获美国食品药品监管局（FDA）突破性疗法认定的抗癌新药，实现了中国原研新药出海的“零突破”。目前已在全球45个市场获批多项适应症，覆盖美国、中国、欧盟、英国、加拿大等多个国际市场。这在中国的医药行业比较罕见，也是出海最成功的范例。
随着多款产品在国外上市，百济神州搭建了国内外销售体系，同时，销售费用也是连年激增。
2018-2020年，百济神州的销售费用分别为4.88亿元、13.59亿元、26.18亿元。其中，2020年销售费用率113.26%，相比同是创新药企的贝达药业、君实生物38.56%、41.3%，高出不少。
2021年，百济神州的销售、一般及行政管理费用更是达到9.901亿美元。财报解释：“主要由于商业团队规模持续扩大、专业服务费用提高，以及包括销售和市场营销、市场准入研究和促销活动在内的外部商业费用的增加。”
一路在资本市场高歌猛进的百济神州，随着国内创新药的内卷，资本市场对创新药企的期待也逐渐转移到了对公司营收与利润的关注。
作为首家三地上市的生物技术企业，百济的“烧钱”模式也受到不少人的质疑。去年12月17日，百济在A股科创板上市，开盘遭遇破发，当日股价下跌16.42%。
此后，百济的股价更是“跌跌不休”。截至今年3月7日，百济在A股市值为1379亿，距离最高点的2200亿，其市值已经蒸发了821亿左右。
显而易见，未来百济神州还要在资本市场接受进一步的考验。
持续创新和国际化是创新药行业不变的主题。一路“烧钱”的百济神州，已经在研发、生产、商业化等环节构建起了全球化的骨架。接下来，能否平衡源头创新与财务状况，从国内第一梯队冲击全球Big Pharm，将是摆在百济神州面前下一个十年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