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人看走眼了?
风云君经常浏览“上证e互动”、“深交所互动易”这类投资者互动平台,聆听大量A股散户们的心(bao)声(yuan)。
有时候,散户们的痛心疾呼,隔着屏幕仍然震耳欲聋。比如下面这几句:
“股价创33个月新低!33个月啊!你们所说的让投资者长线投资是30年吗?”
“股价2个月跌了40%!化为乌有……真是替投资者心寒!”
(来源:上证e互动)
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散户们大概耶终于能明白啥叫“大A专治各种不服”了。
话说回来,上面这家令散户们义愤填膺的公司,乃是国内工业软件厂商能科科技(603859.SH,公司)。
能科科技成立于2006年,2016年10月挂牌上交所主板,IPO发行价为每股7.54元,募资2.1亿元。
近年来,工业软件是A股市场的热点,大量工业互联网概念股持续走高。
(来源:注册制炒股神器市值风云App)
公司却“出道即巅峰”,股价在上市次年初达到顶峰水平,最高触及87.55元,随后径直Flop。
(来源:Google Finance)
究竟是我大A有眼不识泰山,还是另有隐情?
高管4年套现3.6亿,疑似相互配合减持
在上市时,公司控股股东为祖军,实际控制人为祖军、赵岚和于胜涛三人,其中祖军、赵岚为夫妻。
三人通过一致行动协议,合计持有71.18%的公司股份。其中,祖军任董事长,赵岚任副董事长兼总裁,于胜涛任副总裁。
2021年8月27日,于胜涛宣布解除与其余两名实控人的一致行动协议,自此不再是公司的实控人之一,但仍担任高管职位。
仅仅4天后,于胜涛便宣布了其自公司上市以来的又双叒叕一次大规模减持计划。
据市值风云App统计,于胜涛通过2019年11月-2023年6月的四次减持,累计套现2.2亿元,其持股比例也从首次减持前的9.60%,降至最新的2.78%。
(制图:市值风云App)
值得一提的是,公司的其余实控人,此前已经进行过大规模减持。
2020年3月-9月,赵岚通过减持3.06%公司股份,套现1.4亿元,这是公司上市至今最大规模的实控人单次套现。
(制图:市值风云App)
而赵岚的减持期间,与于胜涛仍为实控人的第二次减持期间(2020年2月-6月),在时间上有重叠。
根据证监会和上交所的监管规定,大股东在任意连续90日内,通过竞价交易减持股份的数量不得超过总股本的1%,通过大宗交易减持股份的数量不得超过总股本的2%,合计不得超过3%。
而上述减持比例是由一致行动人共享,即在2021年8月27日前,按于胜涛、祖军、赵岚三人的减持比例合并计算。
事实上,赵岚的减持目标未足额完成,其实际减持的股份数量,占其2020年2月宣布计划时拟减持数量的70%。
(来源:公司2020年6月公告)
风云君有理由猜测,这或许是因为于胜涛同期已经减持了大量股份,导致赵岚的减持受到监管限制。
一旦一致行动协议解除,公司大股东们在选择减持规模和时点上,将更加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这难免令人质疑:于胜涛解除一致行动协议,是否出于方便大股东之间后续规避监管、相互配合减持的动机?
于胜涛最近的一次大规模减持发生在2023年6月5日,其通过减持0.29%的股份,单日套现2266万元。
机构股东解禁次日便宣布“清仓”
大股东们接连、集中大规模减持,似乎一直是公司的“传统”。
公司上市时持股5%以上的大股东,还包括上海泓成和中科东海,两者均为IPO前的机构股东。
(来源:公司2018年4月公告)
2017年10月23日,上海泓成和中科东海的股份甫一解禁,便于次日同时宣布大规模减持计划。
其中,上海泓成拟减持5.28%,占其总持股比例5.28%的100%;
中科东海拟减持不超过6%,占其总持股比例7.49%的80%。
(来源:公司2017年10月24日公告)
截至第一次减持计划时间届满的2018年4月末,上海泓成已减持3.59%的公司股份,套现8640万元。持股比例更高的中科东海则未进行任何减持。
(来源:公司2018年4月公告)
至于上海泓成未能按预期完成“清仓式”减持、中科东海更是按兵不动的原因,风云君猜测或许与公司拉胯的行情有关。
IPO股份解禁期满的当月,公司股价已经回落至25-30元的区间,较限售期的高位水平跌去近70%。整个减持计划期间,公司股价一路走低,截至期满仍未见明显起色。
而减持决心坚定的机构股东,选择了继续伺机行动。
其中,中科东海接下来又接连宣布了三次大规模减持计划,但或是由于继续受困于股价,其第二次减持计划同样“铩羽而归”。
直至2019年,公司股价迎来短暂回暖,中科东海也终于等到“脱手”良机,并通过两次集中减持,成功套现近1亿元。
(制图:市值风云App)
业绩承诺期未满,又一大股东匆匆离场
公司实控人和大股东们爱减持的“风气”,似乎也传染给了后面进场的其他大股东们。
2018年8月,公司发布公告称,拟收购关联方联宏科技100%股权,交易价格为2.1亿元,全部通过向联宏科技原股东发行股份支付。
联宏科技同样是一家工业软件厂商。公司称,该收购有利于推动其向智能制造+智能电气双轮驱动战略布局的转型。
收购完成后,联宏科技的原实控人龚军和曹丽丽(注:夫妻关系)合计持有公司6.54%的股份,成为公司新的大股东之一。
(来源:公司2018年8月公告)
该收购涉及业绩承诺。按协议,联宏科技2018-2021年的扣非净利润,应分别不低于1900万元、2400万元、2800万元和3000万元。
从后续披露来看,整个业绩承诺期间,联宏科技每年都是踩线过关,整体完成率为101.5%。
(制图:市值风云App)
根据收购协议,公司向龚军和曹丽丽发行新股支付的价格为16.85元/股。
同时,上述股份伴随着与业绩承诺完成情况相关的禁售期,于2020-2022年分别按40%、30%、30%的比例进行解禁。
2020年,即股份解禁的第一年,龚军便以每股30.16-35.13元的价格减持了部分持股,其卖出价格较发行价溢价90%以上。
(来源:公司2021年6月公告)
而伴随着更多的股份解禁,龚军也不断抛售更多的股份,期间甚至还因“卖得太急”而构成了违规减持。
2021年7月21日-8月2日,在短短11个交易日内,龚军通过集中竞价交易累计卖出了1.02%的股份,违背了上交所“大股东在任意连续90日内,通过竞价交易减持股份的数量不得超过总股本的1%”的监管红线。
对此,公司的解释为“一场误会”,是龚军在“实际减持操作过程中,记录每天减持数量时漏记”所致,属于“非主观故意行为”。
(来源:公司2021年8月公告)
在本次减持后,龚军和曹丽丽的合计持股比例已降至5%以下,不再是公司的大股东。而此时,联宏科技的业绩承诺期还未结束,两人的股份仍未全部解禁。
又一大股东匆匆离场,究竟是为何呢?或许接下来该谈一谈公司的基本面了。
沦为国有产业基金“弃子”
2019年,得益于并表联宏科技,公司营收大增88%至7.7亿元,若剔除并表因素,同比增24%。
但收购并未给公司带来持续的驱动力,体现为营收增速自此放缓。2022年,公司营收12.4亿元,同比增8%。
(制图:市值风云App)
并表后,公司对业务进行了重新分类。2022年,营收占比前三的业务分别为央企重工、高科技电子与5G、汽车及轨道交通,营收占比对应为43%、21%和13%。
(制图:市值风云App)
2019-2022年,最大业务央企重工对公司营收一直起到支撑作用,自2021年突破5亿元的规模。
(制图:市值风云App)
不妙的是,近年来,央企重工的营收同比增速骤然下滑,从2020年的86%,降至2021年的33%,2022年仅为4%。
(制图:市值风云App)
不过,公司核心业务的乏力,不能由新收购的联宏科技来“背锅”。
据披露,联宏科技专注于PLM(Product Lifecycle Management,产品生命周期管理)软件,客户主要来自汽车、机械制造、消费电子等领域。
而公司原有的客户资源,则主要来自航空、航天等军工领域和大型央企领域。
(来源:公司2018年9月公告)
风云君认为,公司核心业务“吃瘪”的原因,或许在于其现阶段仍难以充分满足客户对于工业软件产品自主化和国产化的要求。
公司主要涉足PLM和MES(Manufacturing Execution System,制造执行系统)软件领域,该市场长期被全球工业自动化龙头西门子垄断。
长期以来,公司主要通过参与招、投标方式取得客户订单,在签订合同后,根据客户具体项目的需求,向外部供应商采购各类工业软件、设备、核心元件等。
是的,你没看错!公司需要对外采购工业软件,而主要供应商之一正是西门子。
由于工业制造覆盖领域众多,产品千差万别,各个制造企业的研发、制造、经营流程都存在不同需求和特点,大型工业软件厂商通常只提供标准化的软件及模块,客户难以直接应用。
而公司商业模式的核心,便是在西门子这类大型工业软件的基础上,根据客户的具体需求,为后者量身改造和提供定制化的软硬件集成系统。
然而,近年来,国家不断对企业信息安全提出新的要求。2022年9月,国务院国资委发布79号文件,要求国有企业落实信息化系统的国产化改造。
总体目标是2027年底实现100%信创替代。其中,战略决策、ERP、风控管理、CRM经营管理系统实现“应替就替”,生产制造和研发系统实现“能替就替”。
未来,公司能否“破局”,则取决于其研发和推广自研产品的能力。
2022年,公司毛利率为44%,自2019年下跌以来首次反弹。公司称,盈利水平的提升,得益于乐仓、乐造等自研产品于当期开始交付。
(制图:市值风云App)
据披露,自研产品的毛利率约60%,明显高于整体毛利率。不过,自研产品营收贡献仍然较低,2022年为2亿元,仅占营收的17%。
(来源:公司2022年报)
研发费用一直是公司最大的期间费用项,2020-2022年维持在10%左右。
(制图:市值风云App)
考虑到资本化的部分在内,2022年,公司研发投入为3.4亿元,占营收的27.6%。
(制图:市值风云App)
公司的盈利指标自2018年以来逐年小幅提升。2022年,公司扣非净利润为1.9亿元,扣非净利润率为15.1%。
(制图:市值风云App)
显而易见的是,以公司这些年的盈利规模,固然难以支撑其近年来持续扩大的研发支出。
不过,这不正好是向二级市场伸手要钱的理由嘛?
2019年1月,在上市2年半后,公司便宣布公开增发A股。同年11月,公司以每股23.27元的价格完成增发,募资3亿元。
2020年8月,在公开增发仅1年半后,公司又宣布了定向增发A股。定增于2021年6月完成,公司以每股29.18元的价格,向14家特定投资者合计募资8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国家军民融合产业投资基金有限责任公司(“国家军民融合基金”)是公司定增的最大机构认购者,在定增后持有4.53%的股份,一跃成为继公司实控人后的第二大股东。
(来源:公司2021年6月公告)
据公开资料,国家军民融合基金为国有背景,实控人为中国航天科技集团,主要投资于航天航天、国防、科技军工等领域。
众所周知,军工是工业软件之母,比如CAD、CAE软件,最初均主要服务于军方。
据市值风云App最新显示,截至2023年一季度末,国家军民融合基金已经不再位列公司的前十大股东名单。
此外,公司目前已再无除实控人以外的持股5%以上的大股东。
(来源:市值风云App)
工业软件信创市场百尺竿头之际,公司此时却沦为国有产业基金的“弃子”,未来等待它的将是怎样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