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顺集团总部
2020年成功上市沪市主板的湖南和顺石油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和顺石油或和顺公司)在8月26日公告了2021年上半年度的报告,报告期内公司新增加油站 29座(应为28座,和4月20日发布的2020年年度报告共计36座相比,仅新增28座加油站)。截至 2021 年 6 月 30 日,公司共计 64 座加油站,其中正常营业 34 座加油站,对外租赁 2 座(长兴、易家湾加油站因历史原因租赁给中石油),正在建设中 3 座,另有 25 座(租赁十年)已完成交付正装修改造中(报告期内暂未营业)。
和顺石油携旗下自营和租赁的24座加油站在2020年4月7日上市后,资历最老的长沙中意路加油站就面临着租约到期续租的困境,2021年3月,中意路加油站租赁合约到期。
由于和顺石油租赁价格较同行业偏低,到期后的中意路加油站选择了自营或合营的出路,坚决不再续租,而和顺石油则坚持要续租,并因此与加油站所在村村民发生矛盾。
时至今日,中意路加油站仍控制在和顺石油手中,按照协议,逾期交还加油站资产的和顺石油还将面临每日4000元的违约金。
民营加油站第一股和顺石油坚持低价续租
2021年3月31日,是和顺石油长沙市中意路加油站租约到期的日子,按照协议,和顺石油应该与长沙市雨花区洞井镇和平村九组吴朝辉等9村民及九组集体顺利交接和变更手续。
4月1日,和平村九组村民前往中意路加油站要求收回加油站,和顺员工也排成一排人墙挡在加油站和村民的中间形成对峙状态。有三名村民拉起“强行霸占村民财产侵犯群众利益”字样的条幅,条幅很快被和顺员工扯掉挡于身后。随后的一段视频显示两名村民身下压着条幅倒在地上,另有村民再次拉起条幅,3名和顺员工继续将条幅扯下,禁止了村民的维权行为。据村民反映,当日和顺石油组织了上百名员工阻挡村民进入加油站收回租赁到期的加油站。
早在2020年9月份,和平村村民提前半年就与和顺石油商谈续租问题,但和顺石油只愿意以年租金72万元续租。这种租金远低于和顺石油其他加油站的同期租金。2021年7月1日,和顺石油在关于签署《连江加油站租赁经营合同》的公告中显示,和顺石油全资子公司湖南和顺铜官石油有限公司与长沙市望城区城市资源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签署了《连江加油站租赁经营合同》,该加油站的租金为每年228.45 万元。相比起来,村民自然不愿再与和顺石油合作。
此后,村民多次与和顺商谈续租问题,并告知第三方欲按照市场行情以年租金180万元租赁中意路加油站,本着续租优先的原则,让利20万元,以年租金160万元租赁给和顺石油。但和顺石油却坚持以年租金72万元为上限,坚决不提高租金。村民称受到威胁,如不续租给和顺公司,任何人都不能租赁或使用中意路加油站。
在协商无果的情况下,和平村村民经集体民主讨论,决定收回加油站自营,绝不再租赁给和顺石油,并在2021年3月19日书面告知和顺公司,村民将于到期当天接交收回该站点。
随后,和顺石油复函,在《工作联系函》中,和顺石油称由于三次道路改扩建耽误了中意路加油站不能正常经营,要求将租赁期延长两年,请村民及组集体考虑。
函中没有显示和顺石油愿意支付的租金,村民感觉和顺石油在临近到期几天才慢腾腾的复函根本没有诚意,便于3月25日致函和顺石油,这次致函明确了村民将于4月1日正式入场接管加油站,并要求和顺石油遵守《中意加油站租赁经营合同》,做好资产及设备设施移交和证照的变更。在长沙市雨花区洞井街道、派出所和村委的见证下,3月28日村民代表将函正式送达给了和顺石油。
4月1日,原本准备接管中意路加油站的村民受阻后,再次向和顺石油发出《关于要求限期退场并交站的函》。函中称加油站系村集体财产,受法律保护,和顺公司作为上市公司,有信守合同相关约定,向村民集体履行交付加油站的基本义务。该函也抄送给了雨花区洞井街道和洞井派出所。
和顺石油不再理会村民接管中意路加油站的请求,村民开始依法依规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情况。
停业检修中的长沙市中意路加油站
村民业主方数月维权未果
湖南和顺石油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5年7月18日,是湖南省第一家获国家商务部批准取得成品油批发资质的民营石油企业,主营业务为成品油批发、零售,业务涵盖成品油采购、仓储、物流、批发、零售环节,在成品油流通领域形成完整产业链。前身为湖南和顺石油化工有限公司,2015年11月30日,有限公司整体变更为湖南和顺石油股份有限公司。
2020年4月7日,湖南和顺石油股份有限公司在上交所上市(证券代码:603353,简称:“和顺石油”),成为中国民营加油站第一股。和顺石油实际控制人为赵忠、晏喜明(赵忠之妻)及赵尊铭(赵忠之子)。公开资料显示,赵忠,1968年7月出生,中专学历。现任湖南和顺石油股份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总经理、法人代表。IPO前,赵忠通过和顺投资控制55.67%股份,晏喜明(赵忠之妻)直接持有18.67%的股份,赵尊铭(赵忠之子)直接及间接持有10.28%股份,三人合计控制公司84.62%的股份。IPO后,赵忠、晏喜明、赵尊铭三人合计持有湖南和顺石油股份有限公司股份比例为57.61%。
2017年06月23日,湖南和顺石油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招股说明书。招股说明书显示,公司及控股子公司的分公司共 25 家,均为经营加油站业务设立。所租赁的中意路加油站位列其介绍公司之中的第17位,注册时间也是其中最早的一家加油站。
中意路加油站是1993年经长沙市郊区计划经济委员会批准同意兴建的村集体企业,后安置由长沙市雨花区洞井镇和平村九组吴朝辉等9村民及九组集体经营和所有,也是村民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
2005年7月18日,赵忠和其弟赵雄成立湖南和顺石油化工有限公司后,当年11月中标中意加油站的租赁经营权,并于12月份签订《中意加油站租赁经营合同》,合同约定租赁期限为15年零两个月,自2006年2月1日至2021年3月31日止。改造期的两个月免交租金,每年度的租金在每年的2月1日前预付。
虽然不知中意路加油站是否是和顺石油租赁的第1座加油站,可以肯定的是,该加油站应该是和顺石油早期发展阶段为数不多的租赁加油站之一,为和顺石油后期的上市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
有村民称,在租赁经营合约即将到期前,和顺石油并没有积极的与村民商谈续租问题,也没有支付任何租金费用,村民在4月1日要求移交加油站无果后,于7月20日至雨花区政府信访维权。
2021年8月12日,由长沙市商务局和雨花区政府、雨花区商务局,以及洞井街道办、和平村委、中意路加油站业主村民代表等代表参与的中意路加油站信访问题座谈会召开。长沙市商务局和雨花区政府表态要求街道办和村委做好协调工作,引导村民合法维权,作为民办实事的一项,将咨询法律人士意见,依法依规处理。从维护大局和社会安定的高度做好群众工作。雨花区商务局谈及已向和顺公司发函督促其尽快妥善解决,但和顺公司仍回复称,因为租期内修路耽误了经营时间,要求续租期二年。
和平村村委吴超书记称,中意路加油站租赁期间,和顺公司在未经村民同意的情况下将相关证照都变更在其名下,但因双方合作愉快,没有产生纠纷,租期届满,村民方多次与和顺石油商谈续租问题,都未能达到一致意见。按照合同约定,和顺公司若在租赁期届满后不续租,应及时依约移交加油站并将该加油站相关证照变更回村民方名下。
和顺公司此前提及的三份文件中,有两份是给村民的工作联系函,一份是给雨花区商务局的《关于和顺石油中意路加油站续约的报告》。两份工作联系函村民非但没有收到,而且这些文件没有村民方业主签字盖章,业主代表吴朝晖的签字也被认为伪造。村民堵站也是为了和平村200多名村民的切身利益,合法维护属于村民业主方的合法权益,不存在破坏营商环境问题。
村民业主代表吴朝晖委屈的表示,租期届满后强占村集体的合法权益,并且还给群众扣上了“破坏营商环境的”帽子,和顺石油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商务局法律意见支持村民可不续租
8月19日,中意路加油站问题协调会召开,这次会议增加了洞井派出所民警、长沙市商务局法律顾问梅兰花和和顺公司的三人参加了协调会议。
和顺公司三人主要意见是由于修路耽误了经营,已致函村民代表,并且2020年投入了环保改造,要求续租两年。而且村民已和其他公司签订了协议,和顺公司也愿意出每年180万元的租金。并且要求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同意由村民收取租金。
但村民业主方已对和顺公司失去信心,要求和顺公司尽快按照合同依约归还相关手续。村民对和顺提供的资料有异议,村民代表根本没有签字和接受过函件,原来提供的复印件和现在提供的原件不一致,存在明显的造假。
长沙市商务局法律顾问梅花兰认为,之前争议的续租问题和优先承租权都没有证据证明双方已经达成合作意向。和顺公司提供的函件不能推导出延期2年的事实。双方之前签订的合同合法有效,现已到期应按合同履行,商务部门可以按照成品油管理办法指导变更手续。
长沙市商务局结合法律顾问单位的法律意见,要求雨花区相关部门、洞井街道与和平村要教育引导村民合法信访,不能出现影响中意路加油站安全的情况。和顺公司要按照商务部的文件和合同约定,配合市、区商务局将成品油证书变更。
长沙市雨花区商务局的法律顾问单位北京盈科(长沙)律师事务所律师在提供的法律审查意见书上,结合双方函件通过《中意加油站租赁经营合同》的合法性与具体内容上审查,认为双方合同到期,村民业主方收回自营,和顺公司不存在主张优先权问题。若和顺公司函件为真实的,函件也不能作为延期的依据。根据合同中若道路改扩建“致使加油站占用土地面积大幅减少,致使加油站达不到正常经营条件”,从实际经营来看,并没有达到这个标准,若甲方没有明确同意延长九个月,乙方也不能依据函件为由单方面要求延长九个月。
律师建议:“因甲方明确是收回自营,其不再续签合同也有法律依据。贵局参照《成品油市场管理办法》变更经营资质,完善其手续。”
长沙市商务局法律顾问单位湖南金州律师事务所提供的法律意见同样表明了无论是从《中意加油站租赁经营合同》条款本身,还是从所提供材料的往来函件出发,均不能直接得出需延长租赁经营期限或双方已达成延长租赁经营期限一致意见的结论,故要求一定要延长租赁期限的依据不足。其次,民事主体按照自己的意愿依法行使民事权利,不受干涉。合同签订(续签)应基于双方真实、自由的一致意思表示,在出租方不愿意续签租赁经营合同的情况下,承租方要求必须续签合同没有法律依据。
长沙市商务局支持变更手续却迟迟未执行
雨花区和平村的村民怀疑和顺石油能够在中意路加油站到期之后拒不移交,是因为赵忠在长沙市经营多年,曾经大多加油站都在长沙市,企业总部和顺大厦也在雨花区,与业务审批主管单位商务系统自然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现在成为了上市企业,影响力自然不同往日。
根据北京盈科(长沙)律师事务所律师在提供的法律审查意见书,在村民的不断督促下,长沙市雨花区商务局也有了底气。长沙市商务局《关于明确变更中意路加油站经营主体初审具体业务指导的回复》显示,雨花区商务局曾向长沙市商务局提交过《关于明确变更中意路加油站经营主体初审具体业务指导的请示》。
在雨花区商务局的请示之下,长沙市商务局领导也极为慎重和重视,重新审查了已有法律意见书,又咨询了湖南省商务厅法律顾问,给雨花区商务局回复由市局协调和顺公司将成品油零售经营批准证书正副本原件交雨花区商务局,按程序变更回原业主方。如和顺公司在限定时间内不上交成品油零售经营批准证书正副本原件,则由雨花区洞井街道和平经济合作社走申请变更程序。
长沙市商务局的这份《关于明确变更中意路加油站经营主体初审具体业务指导的回复》是10月12日下发给了雨花区商务局,村民依照程序递交了相关申请变更的资料和手续。时至如今仍未能得到已经变更的通知。
村民业主代表吴朝晖说:“按照惯例,长沙市商务局已经明确了要变更回村集体经济组织的证照,如果不是懒政惰政和行政不作为,一周内商务局就该通知我们拿证了。现在不知道和顺公司是否通过了省市领导关系给市商务局施加压力还是市商务局业务繁忙没有时间处理。”
村民担心,和顺公司已经组织过一次员工和村民对抗,阻扰正常交接中意路加油站,也没有看到和顺石油向公众公告中意路加油站到期的信息。倘若证照变更后和顺公司再次组织员工阻扰交接中意路加油站激化矛盾,这个领导责任该谁承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