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基本面力场2023-05-02
最近力场君关注到一家上市公司商业承兑汇票暴雷的案例，深感很经典，拿出来和小伙伴们分享。合锻智能（603011.SH）在近日发布年报时，被审计机构出具了保留意见，起因是一宗金额高达11243.50万元的商业承兑汇票逾期未兑付，上市公司将这笔债权全额计提了坏账准备。
从详细的信披内容来看，一汽凌源为合锻智能客户，将其持有的农发物产集团有限公司、中铁昊天控股有限公司出具的面值合计为13710万元商业承兑汇票背书给合锻智能，上述票据已全部逾期。为此合锻智能分别向安徽省合肥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北京市海淀区、北京市通州区等地人民法院发起7笔诉讼，被告方除一汽凌源之外，还包括上海飞和实业集团有限公司、郑雷飞、中铁昊天控股有限公司、农发物产集团有限公司等主体。
随后，事件的相关方也即上述违约出票人之一的中铁昊天，针对上述事件发布公开声明称，合锻智能所获公司票据为一汽凌源恶意背书，甚至称不能排除合锻智能与一汽凌源串通损害公司合法利益的可能。针对这个案子，作为有些经验的审计人员，力场君觉得有话要说。
说起来，作为活跃市场经济重要手段之一的商业承兑汇票，原本是一种常见支付结算工具和融资方式，但近年来也掀起了多起惊涛骇浪，典型就是中国恒大商票批量违约，坑惨了一众上市公司。但与被恒大坑惨的供应商还是与恒大有着真实交易背景不同，合锻智能这个案例则不寻常，甚至力场君也认为“不能排除合锻智能与一汽凌源串通”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呢？通常来说，商业承兑汇票收票人和提供方之间，应当具备两个明显条件：1、贴现申请人与出票人或直接前手之间有真实、合法的商品、劳务交易关系，能够提供相应的商品交易合同、增值税发票；2、贴现申请人经济效益及资信情况良好。但是从合锻智能与一汽凌源之间，在这两个重要方面，却处处透着奇怪。
首先合锻智能在公告中是这样说的：合锻智能因收到一汽凌源背书的商业承兑汇票面值合计13710万元，合锻智能向其支付银行承兑汇票及银行存款共计11243.50万元。如果是一般销售业务，合锻智能收了一汽凌源的票据，应当给出的是自己的产品，但是在本案中合锻智能给出的却是银行存款和随时可以承兑的银票。
这就相当于一汽凌源用信用度不高、很难变现的商业承兑汇票，从合锻智能手中套取出来真金白银，当然这是折价换的，从上述数据能够计算出折价率恰好是一个整数的18%。这不仅指向在这宗交易中，合锻智能与一汽凌源的票据往来并不是以商品交易为目的，而其实就是资金套现，这18%的折价率本质就是手续费。
作为一家液压机生产企业，合锻智能为什么突然要配合客户做这样的资金套现生意？这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再说客户一汽凌源，虽然公司名称中赫然带着一汽的关键字，但其实一汽资产对其持股比例只有5%，其他95%股权归属于纯正民营企业上海飞和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根据其2021年年报显示，这家公司社保缴纳记录人数只有13人。这个“一汽”的名号，名不副实、注水得很严重，这不禁让力场君联想到几天前国资委网站发布第三批假冒中央企业名单。
中铁昊天在声明中还表示经过调查发现，一汽凌源并未采购任何的车辆生产组装所需的配件，“公司要求一汽凌源解除合同并归还全部汇票，但一汽凌源违法将公司开具的八张汇票恶意背书转让给了合锻智能。”当然，中铁昊天也肯定不干净，为什么要向一汽凌源开具票据？买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中铁昊天控股有限公司”虽然名称中带有“中铁”的字样，却与中铁集团没有半毛钱关系，向上追溯的股东方却包括中信集团；而中信投资控股有限公司恰恰是合锻智能的主要股东，曾持有公司3574.27万股股份，在2022年和今年一季度集中抛售近一千万股之后，目前仅剩下2585.45万股。
整理一下：在中信集团持股的公司作为出票人，并最终将票据给到了合锻智能后违约，同期中信集团投资公司大笔抛售合锻智能股票。这仅仅是个巧合吗？还是有内部人士里应外合、串通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