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价猛涨，开了十几年的黄金门店却突然“倒闭”。“我们的钱、黄金该怎么办？”
近日，有消费者反映，位于北京市朝阳区双井富力广场的中国黄金北京概念店“倒闭了”，自己此前在该店“无忧预订”的黄金也无法提取。消费者表示，截至2024年1月，粗略统计涉及黄金达60公斤。
截至目前，北京朝阳区双井富力广场的中国黄金北京概念店大门紧闭，玻璃橱窗上没有陈列任何商品。另据了解，这家于2009年正式在双井富力广场开业的中国黄金门店被称为“中国黄金概念店”。公开资料显示，该店两层共3000平方米的面积，创下了当时北京单店面积之最。
对此，中国黄金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于这些门店都是中国黄金的加盟店，中国黄金无法直接承担赔偿责任，也未授权相关店开展黄金托管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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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的黄金
“我们一共买了12千克，应该在500多万元。手续费又给优惠了，还给点小礼品，这不挺好的事儿嘛。我们就问他，你们说关门了，突然就关了，我们的钱、黄金该怎么办？”
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近日“中国黄金北京概念店”疑似关店跑路的消息引发关注。多位消费者反映，在这家店办理了黄金“托管”业务，总价值超过3000万元的黄金随着门店的关闭一同消失。此外，河南焦作也有消费者在投诉平台反映类似情况，位于温县天宇城的中国黄金门店虽然还在，但门店换了老板，对方表示，之前存的黄金要找以前的老板负责。
在一张2023年12月末的微信聊天截图中，店员告诉一位北京消费者：“前一天晚上公司说把货都收了要关店，店员全员下岗，太突然了。”
△消费者提供的其与双井富力广场中国黄金北京概念店店员微信聊天截图。（图片源自央广网）
这名消费者表示：“2009年的时候，顺义有一家中国黄金店，卖投资的黄金，我们想买点，想着老了以后能有个保障。他（店员）说，你要能寄存到这儿，还能给你点小礼品。我们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家里也不安全，就放他那儿了，他（店员）给我们开了单子。后来，顺义这家店搬到了双井，是中国黄金的，而且商场更大了。后来，我们想跟他们也熟了，每年有点儿钱就买一点儿，不仅安全还有小奖品，左一回买右一回买的，店员都认得我们了。他（店员）突然给我们打电话说‘这儿出事了，你们赶紧过来。’”
上述消费者提到的“投资黄金”，指的是黄金托管业务。黄金托管是指个人或机构将自己持有的黄金交由金融机构进行保管。国家的多项管理通知明确，涉及黄金的多项业务一般限金融机构发起设立。
不过，公开资料中曾这样描述中国黄金的托管业务：买了金条不带回家，放在黄金公司，每克能便宜5元，中国黄金创新的这项业务能让投资者一年赚到大约2.4%的回报。可以理解为“黄金银行”，消费者存金条，能拿利息。
一位消费者提供给媒体的中国黄金“无忧预订”业务传单显示，相比现款现货，这种预订托管模式在一次性缴清货款后却不拿走金条，这样每克能节省最多24元的手续费。如果预订托管周期为一年，还能额外赠送所购金条重量的2.5%纯金赠品。
△消费者提供的中国黄金“无忧预定”宣传单（图片源自上观新闻）
上述北京消费者提供的黄金托管宣传单显示，金条规格从1.25克至1千克不等，买得越多，手续费越低。如果选择一年期托管业务，还赠送所购金条重量2.5%的纯金赠品。该消费者说，这些年，他陆续买了12千克的金条。
截至目前，有上述相同经历的消费者已经增加到70多位。中国黄金概念店关店之后，数名消费者与中国黄金集团黄金珠宝股份有限公司方面进行了多次沟通。“他们说，我认可这家店是我们的加盟店，我们也给了他们特许经营权，但是我们不允许任何一家店开展这样的托管业务。”上述北京消费者的家属表示。
另据媒体报道，在与消费者的多次沟通中，中国黄金集团黄金珠宝股份有限公司方面表示，上述店铺均为加盟店而非直营店，公司未授权相关门店开展托管服务，愿意报警协助调查，但没有法律依据支持由中国黄金方面直接承担消费者的损失。
除了北京双井的这家门店外，河南焦作的消费者还在网络上投诉当地温县天宇城的中国黄金跑路，投诉帖中说：“之前在中国黄金存的金，到时间去取出，结果现在的中国黄金说这不是他们的，是之前的中国黄金干的。”
据天宇城中国黄金维权群里的消费者介绍，和北京消费者投资的金条不同，他们是将自己手里的金手镯、金项链等黄金制品存在门店，可以换取其他同克重不同样式的黄金制品，存金以减免手续费和更换款式的费用。还有消费者选择托管一年，能额外获得小金豆，可以在托管当日按金价折算成现金领取。
2024年2月20日，存了一年金手镯的河南消费者前往这家门店，虽然门头上中国黄金的招牌没有变化，但新的老板却告知，现在这家店已经换人经营，存金手镯的是前一个老板，存金与自己无关。随后，该名消费者联系之前的销售人员，发现微信已被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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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盟店有责任吗
顶着中国黄金门头的金店，其实绝大部分是加盟店。
中国黄金招股书显示，2017年至2019年及2020年上半年，公司加盟店数量分别为1805家、2119家、2852家、2688家，收入占比分别为30.18%、35.16%、49.02%和54.3%，成为公司报告期内收入增长的重要推动力。
中国黄金2022年年报显示，全国已开业门店3642家，其中3537家门店为加盟店，只有105家是直营店。也就是说，遍布全国的中国黄金门店，加盟比例超97%。并且，当年度公司来自经销模式的收入为183.21亿元，占主营业务收入比例近40%。
此外，2023年12月26日中国黄金披露投资者关系活动记录表显示，随着今年消费者对黄金的消费热情不断上涨，公司给予加盟政策扶持、加强一线员工培训等多重原因，加盟商开店意愿强烈。2023年门店布局达到年初的既定目标4000家，未来将保持10%的增速。
中国黄金如何管理这些加盟店？
中国黄金2023年年报显示，加盟费用包括品牌使用费和管理服务费。前者是在合同期限内允许加盟商从指定供应商处自行采购K金珠宝类产品，经公司及权威检测机构质量检验合格后，挂签使用“中国黄金”品牌上柜销售而收取的费用；后者是在合同期限内向加盟商提供有关产品、经营等方面的培训及指导服务而收取的费用。这两笔费用都按照合同有效期分摊确认收入。
北京富力广场的中国黄金门店开业以来，就经历过多个经营主体。有消费者表示，这家店刚开业时和2013年后的发票主体并不一样。在多张2010年的财富金条发票上，交易主体为北京金一文化发展股份有限公司；2012年的信用卡账务明细，交易摘要为中国黄金，而2013年相同业务的交易摘要则变为三鼎原商贸有限公司；一张2018年的发票章为北京三鼎原黄金珠宝有限公司。
北京金一文化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是北京海淀科技金融资本控股集团成员，和中国黄金有相同的投资人；北京三鼎原黄金珠宝有限公司成立于2010年12月6日，注册资本为1000万元。也就是说，北京三鼎原黄金珠宝有限公司晚于2009年中国黄金概念店开张。
在加盟制管理模式下，中国黄金是否要承担责任？上海市消保委副秘书长唐健盛认为，此类模式下，有没有向消费者明确加盟关系十分重要。
唐健盛说：“第一，它有没有在实际的经营过程中向消费者明示它跟该品牌的关系。据我们了解，现在很多加盟店都不会去明示，我们觉得这实际上是有问题的。第二，这些店跟消费者签订合同的时候，是以谁的名义？在很多营销过程中，往往会以品牌方的名义进行服务，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觉得其实是对消费者知情权的损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品牌说‘我跟他仅仅就是商标授权使用，并且他的行为是在我的商标授权等之外’，那么就存在一个问题——它构不构成表见代理？消费者是不是善意的第三人等。”
北京工商大学法学院教授吕来明表示，这一案件涉及连锁经营的责任承担问题。
吕来明说：“如果是加盟连锁的话，由于被特许方和特许方之间是各自独立的法律主体，所以原则上各自承担责任，但是什么情况下，特许方和被特许方承担连带责任？在实践中，我觉得，要看特许方也就是总部是不是尽到了管理的义务或谨慎的管理义务，而被特许方在与客户签订合同的时候，是不是客观上向消费者披露了它的身份。如果客观上披露了，特许方也尽到了管理义务，这个时候确实是被特许方承担责任，特许方不承担责任。但是如果没有披露或者是披露不清晰，作为特许方来说，它应该根据过错的情况来承担相应的责任。就中国黄金这件事情来说，具体要根据不同店的业务具体情况来加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