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这样做?你实话实说就行!”视频中,叉着腰和保安对峙了半分钟后,姚振华转过身发出感慨:“我从来没见过,能够乱到这种程度。”他的脸上有愤慨也有无奈。7月20日下午,宝能集团官网发布了实际控制人姚振华到中炬高新总部调研生产经营情况被拒之门外的视频。
20日晚,中炬高新官网发布了关于“姚振华到公司厂区调研被拒事件”的声明。中炬高新称,7月19日傍晚7:06,三辆非公司车辆驶至中炬高新中山厂区1号门汽车通道闸机前,来访人员未预约、也未出示相关身份证明,现场安保人员未收到公司高管有访客进入厂区的指示。
值得注意的是,中炬高新将在7月24日举行临时股东大会,“宝火之争”或将愈演愈烈。
01
姚振华被保安拦住,僵持10分钟
7月20日,中炬高新“宝能系”股东中山润田通过宝能官网发布谴责声明(以下简称“声明”),其中提到新上任的总经理邓祖明、副总经理孔令云及秦君雪等三名高管被受到指使的行政物业部门以停电等手段赶出办公场所,并被保安阻拦进入工厂办公区。
而中炬高新实际控制人、宝能集团董事长姚振华也在7月19日亲自前往公司总部调研的过程中被保安拦下,双方僵持十余分钟。
声明显示,在得知“公司日常管理工作出现重大纰漏”的情况后,中炬高新实控人、宝能集团董事长姚振华“非常担忧上市公司的生产安全及食品安全问题”,“迫不得已亲自驱车从深圳赶往中山中炬高新总部,调研生产经营情况”。
据声明,姚振华在7月19日18:00左右抵达中炬高新总部厂区大门时,被保安拒绝进入。
声明指出,姚振华在明确告知对方“我是中炬高新公司股东和实际控制人,来查看工厂的安全生产和经营管理,请立即开门”后,仍被两名保安以要请示上级领导为由,拒不开门放行,两方僵持十余分钟,导致本次调研工作被迫搁置。
而声明附上的一段视频显示,姚振华喊话两名保安“实话实说,谁让你们这样做”,“会追究他的责任”,后又向镜头表示“我从来没见过能乱到这种程度”,“这是中山,大湾区的地方,营商环境最好的地方”。
在声明中,中山润田认为:“相关股东在背后打招呼,故意暗中使绊子,意图瘫痪公司的正常生产经营工作。该事件严重破坏了中山的营商环境,严重破坏了上市公司的正常生产经营秩序。”
02
起诉疑似被恶意干预阻挠
姚振华要去省高院信访维权
图源:宝能官网
声明显示,中山润田公司于2023年7月17日向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广东省高院”)就中炬高新相关股东违法违规事项提交民事诉讼材料。
广东省高院立案窗口接案人员接收起诉材料后,7月18日中山润田再进一步补充材料时,疑似遭到相关股东恶意干扰阻挠,广东省高院接案人员以诉请的诉讼标的数额构成是否准确为由退拒全案材料,不予立案。中山润田认为,该行为严重侵犯其通过诉讼保护股东合法权益的权利。
中山润田7月20日晚于声明中表示,当前,中炬高新公司处于生死存亡之际,因情势紧迫、案值巨大、社会影响广泛且恶劣。
“鉴于广东省高院迟迟未能对中山润田所提起的中炬高新相关股东违法违规事项民事诉讼进行立案,为维护上市公司及全体6.7万名投资者的共同利益,姚振华董事长将于7月20日下午亲自前往广东省高院进行信访维权,恳请广东省高院立即立案,惩恶扬善,保护上市公司及全体投资人权益,保障上市公司免受再次劫难。”
03
中炬高新回应:来访人员并未预约
也未出示相关身份证明
7月20日晚间,中炬高新在官网发表声明介绍,7月19日傍晚7点6分,有三辆非公司车辆驶至中炬高新中山厂区1号门的汽车通道闸机前,并要求进入厂区。
经中炬高新安保人员核实相关情况获悉,来访人员并未预约,也未出示相关身份证明,且现场安保值班人员未收到公司高管(含董事会新任命的三名高管)提出将有访客进入厂区的指示。
针对宝能系提及不让姚振华进入厂区,以及对新任经营高管断电等行为,中炬高新称,考虑到此时距离公司正常下班时间已超过1.5小时,且当时厂区办公大楼因供电系统故障,正处于抢修当中,所有工作人员均已下班离开厂区。
中炬高新提到,为确保公司安全,慎重起见,公司安保人员并未予以放行,并礼貌地请对方直接与公司管理人员联系。
此后,中炬高新一位副总经理抵达厂区,与来访人员沟通交流后,来访人员并未再次提出进入厂区的要求,随后与该副总经理一同离开。
中炬高新表示,目前,公司的生产经营状况一切正常,全体员工严格值守尽职尽责,确保公司的各项工作按计划顺利推进。
04
“宝火之争”激化
中炬高新1995年在上交所上市,主营业务调味食品、园区运营及城市开发,2022年,中炬高新子公司美味鲜的营收占比达92.76%,其中酱油的销售额占业务总收入的61.89%。中炬高新在酱油行业市占率第二名,仅次于海天味业。厨邦酱油是该公司产品。
1995年至2016年,中山火炬集团是中炬高新的第一大股东和控股股东,中山火炬集团对中炬高新的持股比例为10.72%,这期间,中炬高新实控人为中山火炬高新区管理委员会。直至2015年,宝能系通过前海人寿多次增持中炬高新。后来,前海人寿将其持有的中炬高新股份转让给了同为宝能系旗下的中山润田投资有限公司,2019年,中炬高新实控人由中山火炬高技术产业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变更为姚振华。
最近一年多,受宝能系流动性危机影响,中山润田持有中炬高新股权比例持续下降。2022年3月,中炬高新首次发布控股股东被动减持公告,称中山润田持有的3.42%股份将被司法拍卖。当时,中山润田持有中炬高新1.93亿股,占总股本24.23%。但其中84.78%已被质押,62.86%被司法标记,部分被司法冻结。由于中山润田持有中炬高新股权多次被司法拍卖,今年1月,中山火炬集团取代中山润田,成为中炬高新第一大股东。
截至今年6月,中山火炬集团持股比例为19.65%,宝能系因股权被司法拍卖,持股中炬高新仅9.42%。从董事席位来看,中炬高新6名非独立董事中,宝能系仍占4席,中山火炬占2席。根据《公司法》,董事会每3年换届一次,中炬高新上次换届是在2022年3月。
7月7日,中炬高新发布第十届监事会第八次(临时)会议决议公告。公告称,由于公司股东中山润田及其关联方自身债务问题,中山润田持有的公司股份持续被动减持,不再为公司第一大股东。中炬高新决定于2023年7月24日召开中炬高新2023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相关股东提请的议案,具体内容包括罢免何华、黄炜、曹建军、周艳梅等四人第十届董事会董事职务的议案。
根据年报中对董监高的介绍,拟被罢免的4人均有“宝能系”背景。如果他们4人在7月24日的股东大会上被罢免,就意味着“宝能系”彻底失去了对中炬高新的控制权。
7月12日起,“宝能系”发起反击,8天内连发3份声明。在第一份中山润田投资有限公司声明中,宝能集团实名举报中山火炬工业联合有限公司、中山火炬公有资产经营集团有限公司、上海鼎晖隽禺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嘉兴鼎晖按邺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CypressCambo,L.P及中山火炬集团有限公司,主要涉及涉嫌虚假诉讼、操纵证券、重大关联交易等三个方面。宝能方面认为,这是重大犯罪行为,导致中炬高新公司及股东、6.7万名投资者约500亿元巨额经济损失。
面对中山润田发布的信息,中山火炬工业集团当日发布了《关于中山润田发布不实信息的严正声明》。声明称,中山润田举报内容不实,其举报的目的是干扰中炬高新董事会改组。
两天后,中山润田对中山火炬集团进行了驳斥和反问,“火炬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当下急于清洗并换掉中炬高新的全部董事为自己指定的人,意欲何为?”
7月17日,中炬高新董事会任命邓祖明为公司总经理,任命孔令云、秦君雪为副总经理。公开报道显示,三人均在宝能集团任职。在外界看来,这意味着中炬高新的控制权之争白热化。
05
控制权之争已长达8年
据证券之星,火炬系与宝能系的股权之争,源于8年前。
2015年,姚振华通过旗下前海人寿大肆收购中炬高新的股票,以进行举牌。当年4月23日,前海人寿持有中炬高新5.02%的股份;到了4月30日,前海人寿持股比例达到了9.10%;同年9月,前海人寿的持股继续增加至20.11%,并在2016年以24.92%的持股比例成为第一大股东。
大股东易位,中炬高新董事、独董先后离职,公司实控人变为姚振华。
2018年9月,宝能系“左手倒右手”,前海人寿与中山润田签署《股份转让协议》,将其持有的中炬高新24.92%股权全部协议转让给中山润田,交易金额约为57亿元。自此,中山润田牢牢占据第一大股东的位置,火炬集团则屈居第二。
2021年,双方股权之争出现变故。
自2021年年中以来,宝能深陷流动性危机已逐渐公开化,旗下主要公司钜盛华发布的2021年年报显示,截至2021年末,公司的有息债务余额为822.91亿元。报告期内公司有息负债规模较大,截至报告出具日,已出现债务违约、展期情况,公司偿债压力较大。
在此情形下,宝能系的商业版图备受冲击,其中就包括中炬高新。
2021年6月,中山润田曾计划在12个月内,通过上海证券交易所交易系统增持中炬高新不低于1%股权。但一年后,中山润田增持计划实施期限届满,却因为“没钱”,仅增持了67万股,占公司总股本的0.08%,中山润田因此还收到广东证监局的警示函。
同时,截至2022年2月,中山润田涉及的违约债权本金累计达41.8亿元。面对庞大的质押借款,中山润田无力偿付,由此也引发了连续被动减持局面。这给蛰伏已久的火炬系带来一线希望。
在中山润田旷日持久的陆续减持过程中,火炬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则借机在市场快速收购中炬高新的股份,并在2023年1月成功夺回第一大股东的位置,蛰伏8年报了“夺权之仇”。
根据中炬高新在2023年5月30日披露的关于股东权益变动的提示性公告,截至5月28日,宝能系对中炬高新的持股比例已经被动降至5.41%,火炬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的持股比例则升至19.65%。
06
中炬高新内外交困
据证券之星,管理层稳定,是上市公司发展的基础,没有哪家公司能在内斗中越战越勇,中炬高新可谓是内外交困。
2020年至2022年三年间,中炬高新子公司美味鲜的营收(占比九成以上)始终徘徊在50亿元以下。这也意味着中炬高新此前立下的“双百”目标难以实现(双百目标:2023年实现健康食品产业年营业收入过百亿元,包括内生式发展目标80亿元,外延式发展目标20亿元;年产销量过百万吨)。
据公司日前发布的2023年中期业绩预告,2023年半年度归母净利润为-13.92亿元至-14.92亿元,与上年同期相比,将减少17.05亿元至18.05亿元,同比下降544.73%至576.68%。
主要原因是未决诉讼拟计提预计负债,预计将减少公司本期归母净利润17.47亿元。值得一提的是,该诉讼便是7月12日“宝能系”股东中山润田实名举报火炬集团等主体中提到的虚假诉讼案,“内斗”对业绩的影响可见一斑。
大股东之间出现股权之争,在资本市场并不鲜见,但“宝火之争”如此激烈,让“吃瓜群众”和广大投资者直呼吃不消。
二级市场上,中炬高新股价在7月12日至14日连续三天跳水,累计跌逾9%,触及阶段新低33元/股。显然,如果两大股东的纠纷不能尽快解决,上市公司的正常运行难以得到保障,其影响面将进一步扩大。
对于此次“内斗”,证券日报也刊文称,“宝火之争”须遵循法律轨道。双方保持客观和冷静,在董事席位争夺、诉讼、信息披露方面等都必须遵守法律程序,减少相互争夺对公司经营管理的影响。如果双方任何一方违反法律程序,监管者应当介入,纠正相关错误做法。在这一过程中,广大中小投资者应享有充分知情权。上市公司应及时、全面、准确地披露相关信息。
从内部治理来看,始终无法弥合的矛盾,是不少公司原地踏步乃至走下坡路的重要因素之一,方正集团、永辉超市等都经历过类似的阶段。
曾经的稳健型选手中炬高新如今也陷入“困局”,业绩疲软叠加持续内斗,还有未决诉讼,公司未来走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若不能及时解决内斗问题,恐会给公司业绩和股价带来更大影响。资深投行人士王骥跃便表示:“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股东及管理层不太稳定的公司并没有太大的投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