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24年前三季度销售情况来看，上汽集团大概率要失去2024年国内汽车销冠名头
标点财经、投资时间网研究员李路
“我们要学会跪着做人，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只有你跪着做人的时候，人家都不知道你有多高，等你哪天站起来的时候，你就会真正成为巨人”。
这是上海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上汽集团，600104.SH）上任不久的总裁贾健旭在2024年中干部大会上的讲话。近日，这篇“接地气”的讲话稿流出，再次引起市场对上汽集团的热议，也将上汽集团的问题摆上了桌面。
根据最新的9月产销数据，上汽集团9月份汽车销量为313260辆，同比下降35.03%，同期比亚迪（002594.SZ）销量高达419426辆，同比增长45.32%，这已经是比亚迪连续第四个月超越上汽集团，成为国内最大车企。
但在十几年前，从2006年上汽集团完成122万量汽车销量开始，公司就一直霸榜国内汽车销售最高的企业，直到2023年，这一霸就是18年的时间。只是，头顶“中国最大车企集团”的光环，上汽集团近年来已显颓势，尤其在造车新势力增长迅猛之时。从2024年前三季度销售情况来看，2024年汽车销冠大概率将易主。
而贾健旭的这篇演讲，似乎又给上汽集团注入了新的希望，困境之中如何破题，似乎是当下公司最应寻找的答案。
业绩已被全面赶超
上汽集团的辉煌开始于2010年，一直持续到2018年达到巅峰。2018年当年，公司凭借上汽大众、上海通用、上汽通用五菱三驾马车齐发力，共销售新车705万辆、实现营业收入超过9000亿元，多次上榜“世界500强”。
然而，当油车红利时代过去之后，三驾马车优势不再，上汽集团业绩也开始不断滑坡。2019年至2023年，上汽集团分别实现营收8433.24亿元、7421.32亿元、7798.46亿元、7440.63亿元和7447.05亿元，整体呈下降趋势。今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收2846.86亿元，同比继续下降12.82%；同期，公司归母净利润为66.28亿元，同比下降6.45%。其中，上汽通用净亏损22.7亿元，亏损总额超过上汽大众、上汽通用五菱等其他子公司贡献的利润总和，较去年同期转盈为亏。
销量方面更是连年下跌。2023年公司汽车销量仅502万辆，2024年前9个月，上汽集团共卖出约265万辆新车，同比下滑21.6%。公司旗下整车公司除智己之外，销量同比全部减少，其中，上汽通用跌幅最为严重，累计销量已从去年同期的72.43万辆骤降到27.85万辆，降幅高达61.55%。
反观新能源汽车领军者比亚迪却涨势正猛。今年上半年，比亚迪营收首次突破3000亿元门槛，同比上涨15.8%至3011亿元；实现归母净利润136.31亿元，同比增长24.44%。前9个月，比亚迪累计销量274.8万辆，已反超上汽集团。
不仅如此，该公司在一直引以为傲的出口领域也被奇瑞超越，失去了霸主地位。2023年，上汽集团出口和海外基地全年销售120.8万辆车，在国内车企中排名第一，其中欧洲是公司最大的海外市场。但上汽集团在近期欧盟反补贴调查中，被认定为不配合调查企业，面临加征的关税税率最高，达36.3%。自7月临时反补贴税率生效开始，上汽集团出口和海外基地销量连续三个月两位数下滑。受此影响，今年前9个月，公司海外市场销量同比下滑11.8%。
各方面危局逐步显现的时候，上汽集团对管理层和子公司管理层进行了较大程度的调整。7月初，原上汽集团董事长陈虹退休卸任，上汽集团原总裁王晓秋接棒；同时，原集团副总裁贾健旭接任总裁，其2023年底刚从上汽大众总经理升任为集团副总裁。与贾健旭一同升任集团副总裁的还有智己汽车CEO蒋峻、上汽乘用车分公司总经理兼飞凡汽车CEO吴冰。
同时，上汽集团各大业务板块管理层也在陆续变化。8月9日，原泛亚中心执行副总经理卢晓接替庄菁雄，担任上汽通用总经理；上汽通用五菱原副总经理薛海涛接替陆一任上汽通用副总经理，负责市场营销相关工作。8月14日，上汽大众原党委书记、销售与市场执行副总经理俞经民任上汽乘用车分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原上汽乘用车业务规划和项目管理部动力驱动平台执行总监祝勇任上汽乘用车分公司副总经理；同日，上汽大众品牌营销事业部原执行总监傅强接替俞经民的职务。
从这一系列高管层变动可以看出，多数新任命的管理层普遍为70后，年龄结构年轻化，且都拥有技术、营销、供应链、出海等方面一线业务经验，上汽集团正在努力赶上时代步伐。
上汽集团近20年营收变化情况（亿元）
数据来源:Wind
零整协同或是出路
贾健旭升任集团总裁后的内部会议讲话，便将年轻一代管理层的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这篇“接地气”的讲稿传递出以下几个关键信息：一是上汽集团的技术研发不再考核利润，要踏踏实实用成本做出技术；二是技术部门要一鸣惊人，不再跟着大趋势、热点是什么就说什么，要跪下去才能站起来；三是所有销售卖不出去不要怪车型，不要靠过去的体系活着，要拿能效说事，让最熟悉各个销售业务的人去改变销售体系。
展开来讲，第一个核心是认清整车与零部件之间的关系。贾健旭认为，上汽集团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整车企业和零部件企业之间的博弈。上汽集团原有的零部件体系完全按照合资外方体系建立，认为利润是第一位。花了大价钱做的技术，无论市场是否需要，都要想办法卖给整车，从而形成收益。存量汽车时代，尤其是新能源汽车大投入慢产出甚至不盈利的情况下，单纯考虑零部件的利润，不结合市场开发技术，这不仅对零部件企业不利，也是在害整车兄弟企业，因为做的技术在整车上根本不能变现。
他指出，零部件和整车要一条心，不要只想着赚钱，而要成为成本与能力中心，把给别人的最好技术和最新解决方案提供给上汽集团，实现“整零同”，为整车提供最好的成本和能力支持。
其实，“整零同”并非贾健旭所创造，而是在行业内已有成功先河。比亚迪内部早有规定，为了保证整车的发展，集团旗下的零部件公司先不求利润，但员工待遇跟整车保持一致。此外，不久前刚完成内部改革的小鹏汽车（XPEV.N），在向零部件供应商挥刀后，利润率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长城汽车（601633.SH、2333.HK）也已实现了“整零同”，2023年其八成收入来自于整车，但近一半利润来自零部件和金融业务。
由此可见，只有实现协同后，才能通过零部件利润率提升公司整体利润率水平，从而破解整车市场价格战导致的整车利润率极低的问题。
但这一决定对上汽集团来说颇有些“壮士断腕”之意。除了整车，公司还是全国最大的零部件企业华域汽车股东，2023年，这家全国最大的零部件汽车集团利润超过50亿元。若从利润为中心向成本为中心，意味着上汽集团在整车业务可否提振仍充满不确定的情况下，可能失去一个重要的利润贡献来源。期间风险，不可谓不大。
贾健旭还强调，在从燃油车向新能源转型的压力之下，上汽集团要实现整零协同，既要降低看得见的成本，也要降低看不见的成本，部分整车子品牌要用燃油车业务的利润补贴电动车业务的亏损，先求生存、再谋发展。
销售方面，贾健旭上任后的几个月内把销售部门负责人全部调换，调换的原则是熟悉自主的人到自主部门，擅长打硬仗的人到变革最大的部门，较为稳定的部门用内生型人才。在这次讲话中，他直接点名俞经民、朴春旭、付强、薛海涛、吕俊成五位负责销售板块的负责人，强调“你们都不是新人，没有熟悉期。‘上战场’就得把枪抄起来，没有其他选择”。
可以看到，这位新总裁的确要给上汽集团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公司未来将如何突围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