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初夏，张小泉正逢多事之秋。
2024年5月24日，张小泉公告称，因富春控股集团未及时偿付本息，控股股东张小泉集团及实控人张国标被陕西建工商业保理有限公司申请执行，涉及金额达2.45亿元。目前正积极协商和解。如无果，张小泉集团质押的1750万股公司股票可能被强执或冻结风险。
这不是第一次贷款纠纷。就在5月10日，因富春控股集团关联方未及时偿还一笔3亿元的借款，张小泉实控人张国标、张璋生兄弟被列执行人、“限高”。
业绩面也不光鲜：5月22日，深交所对张小泉发出年报问询函，针对连续两年净利、扣非净利大滑、2023第四季营收净利同比环比大增原因及合理性，要求其详细解释。
贵为首批中华老字号、A股“剪刀第一股”。不禁疑问，张小泉怎么了？何以沦落至此？又如何平安渡劫呢？
01
三年分红近1.4亿
实控人被“限高”有多缺钱？
LAOCAI
聚焦2.45亿欠款纠纷，时间的齿轮还要拨回到2022 年。
据公告，当年12月，本图实业与陕建保理签订《国内商业保理合同（有追索）》，约定本图实业将其持有富春控股集团的 4 笔应收账款转让给陕建保理，后者则向前者提供 2 亿元应收账款融资。同时，张小泉集团以其持有的本公司1750万股股票提供质押担保，张国标等各方提供连带责任担保。
无独有偶，据5月10日公告，2023 年 7 月，因项目建设需要，网营物联杨凌公司向长安银行借款金额3亿元，并以其土地及在建工程提供抵押担保，网营物联控股集团以其所持网营物联杨凌公司100%股权提供质押担保，同时富春控股集团、网营物联控股集团、张国标、张樟生等各方提供连带责任担保。
数据显示，本图实业实控人为王国其，其为张小泉实控人张国标配偶兄弟；而网营物联杨凌公司是网营物联股份有限公司全资子公司，后者背后有三方股东，分别为杭州奋华企业（有限合伙）持股59.41%，富春控股集团持股40.38%，上海富春投资有限公司持股0.22%，其中“富春系”实控人为张国标。
换言之，这些“风波”均和张小泉关联方债务有关。因无法还款吃上官司，可见缺钱程度。
拉长时间线看，关联方已不止一次拖累张小泉。
如3月22日一份公告显示，2023 年 12 月 1 日，张小泉集团向西安雁塔购物广场借款 12,787.50万元，后者委托西安国信小贷向张小泉集团发放借款，借款期限1 月。富春控股集团张国标、王国利、张樟生等为上述委托贷款提供连带担保。
最终因借款本息逾期，张小泉集团、张国标、张樟生及其他担保人成被执行人。
据查，张小泉集团为上市公司张小泉控股股东，持股比48.72%。股权穿透后，其同样为“富春系”。据张小泉2024年一季报，张小泉集团持有上市公司约7600万股股份，其中质押约7593万股，质押率高达99.9%，“缺钱”程度可见一斑。
据数据，2021-2023年，张小泉分别分红7800万元、3900万元、2271万元，累计约1.397亿元，而同期总净利才约1.46亿元。其中，近约半数进了实控人张国标口袋。可从上述纠纷看，似乎杯水车薪。
行业分析师王婷妍表示，控股股东已经高质押，如果实控人再无法妥善处理债务纠纷，导致资信进一步恶化或引发其他诉讼案件，那么控股股东持有的股票可能遭强执或冻结，张小泉就会面临控制权不稳甚至变更的风险。
值得一提的是，针对高质押及上述借款诉讼，深交所问询函要求张小泉：核查并说明公司是否存在为张小泉集团、富春控股集团、张国标、张樟生及其关联方提供借款、为其债务提供担保、资金被实控人关联方占用的情况。张小泉集团所持股份是否存在被执行风险，是否面临控制权不稳定或变更风险。
02
销售费增、销量却降
盈利能力亟待提升
LAOCAI
不算多苛求，控股股东、实控人陷入困境，张小泉“日子”同时不轻松。
2023年，公司营收8.11亿元，同比减少1.82%；归母净利2511.83万元，同比减少39.48%；扣非净利2026.66万元，同比下滑42.69%。
对此年报坦言，整体经营业绩未达预期，并归纳3点原因：
首先，产品更新速度未达预期。其次，终端销售的盈利能力出现阶段性下降。在整体消费预期减弱的行业趋势下，产品销售结构部分转向中低端市场。为配合产品更新换代计划，对部分产品进行促销活动，导致毛利率阶段性下滑。同时，为拓展和稳定直播电商、内容电商等新兴电商渠道，相应渠道加大投入，但销售利润率暂时偏低。第三，受管理架构、管理模式及管理人员调整影响。
简言之，下滑有外部因素，也有自身转型因素，公司正处改革较劲的爬坡阶段。
张小泉主要产品分为刀剪具、厨房五金、家居五金。2023年分别营收5.61亿元、1.65亿元、7733.85万元，对应增速-0.55%、-9.62%及9.82%。经销模式收入同比增长1.84%至4.91亿元；直销模式减少4.17%至2.3亿元；代销增长4.42%至8243.85万元。刀剪具毛利率减少0.89个百分点至34.74%、厨房五金毛利率减少4.19个百分点至30.32%，公司整体毛利率同比减少0.72个百分点至35.58%。净利率同比减少1.62个百分点至3.47%。
虽然销售费同比增长1.06%至1.478亿元，研发费同增长8.12%至2636万元，管理费增长8.82%至7330万元，但生活五金制品销售量同比减少14.11%至6965.67万把；生产量减少9.29%至2778.36万把；库存量减少8.08%至889.19万把。经营性现金流同比减少6.94%至1.042亿元。
费用投入是否精准、精细化水平有无提升空间？产品是否有些卖不动了？仁者见仁不做评价，能肯定的是，公司的盈利能力亟待改善：
拉长时间线，这已是张小泉连续第二年净利、扣非净利、经营性现金流下滑：2022年营收8.266亿元，同比增长8.75%；归母净利4151万元，同比下滑47.28%；扣非净利3536万元，同比下滑52.38%；经营性现金流同比减少8.42%至1.119亿元。
2023年4月披露的一份投资者关系活动记录表显示，净利下滑主要为：公司产品销售的渠道结构发生变化，2022 年上海地区门店停业时间较久，零售收入下滑，导致整体毛利率有所下滑；整体经济下行态势下，募投项目阳江生产基地投产后尚处产能爬坡期，产品单位生产成本较高，导致毛利率下滑且固定资产折旧摊销增加；随着流量碎片化的趋势愈加明显，渠道流量成本上升，平台推广费和销售服务费增加等。
的确，2022年公司研发费同比增长6.56%至2438万元；销售费增长24.66%至1.462亿元；管理费增长28.27%至6736万元，进而挤压了利润空间，叠加整体毛利率减少2.3个百分点至36.3%，净利率减少5.27个百分点至5.09%。
考量在于，2021年张小泉研发、销售、管理费也均同比增长，归母净利则同比增长1.96%至7873万元；扣非净利增长3.36%至7426万元。
或基于此，深交所问询函要求，量化分析公司净利、扣非净利连续两年大滑原因及合理性，相关趋势是否仍将持续。
同时，即便2023年营利双降，外界仍有疑虑点，比如第四季营收同比增长44.27%，净利润增长3323.56%。深交所要求分析说明大增的原因及合理性。说明各季度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变动趋势是否与当季度营业收入、净利润变动趋势一致。
再如，存货期末账面余额16501.23万元，其中库存商品11244.53万元，期末存货跌价准备金额580.91万元。深交所要求张小泉按照存货对应的产品类型分类，说明各类存货的金额、库龄，并结合目前毛利率水平、计提存货跌价准备的测算过程说明跌价准备计提是否充分。并对2021年以来管理费持增的具体原因，折旧及摊销额持增的原因及合理性，募投项目亏损的具体原因，货币资金充足情况下新增短期借款的原因及合理性等作出说明。
03
从代工到“断刀门”扎牢品控篱笆
LAOCAI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公开资料显示，张小泉品牌始于公元1628年，清康熙年间，张小泉从父亲张思佳手里接过家业，自此“张小泉”正式成立。1915年，凭借优异产品品质，获得巴拿马万国博览会大奖，2006年，张小泉剪刀锻制技艺被列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需要指出的是，虽同姓张，张国标、张璋生兄弟并非张小泉传人。据时代周报报道，2007年富春控股以增资方式，斥资1.2亿元获得杭州张小泉70%股份。张国标曾表示，这是家族传承的基因所在：“我家三代木匠，我祖父是石匠，父亲是木匠，我也当过木匠。”
不过由于历史原因，上海、南京均有张小泉“分身”，为此上海张小泉曾与杭州张小泉对簿公堂，最终富春控股旗下福泉投资斥资4500万元将上海张小泉100%收购。
2021年9月，张小泉登陆创业板，发行价6.9元/股。头顶“剪刀第一股”光环，首日暴涨442.11%至33.34元/股。
但风光背后暗藏隐忧。据BT财经，招股书显示，2018年-2020年，公司OEM产品产量为3039.22万件、2980.78万件以及3301.18万件，分别占全部产量的76.51%、75.17%、77.15%。意味着张小泉超7成产品靠代工生产。
是否多少与“老字号”的品质传承有些矛盾呢？对此，张小泉公司解释称：“是因为自身主营业务收入呈增长态势，为了抓住市场机遇，扩大销售规模，只能通过外协加工来解决产能不足的问题。”并在风险模块特别指明外协加工风险。但2021年报中没有透露OEM产量及比例。
行业分析师孙业文指出，采用代工模式确实可以快速扩大产能和丰富产品种类，可如果OEM代工比例过高，品控风控监管的难度也将加大。一旦产品质量出纰漏，公司声誉就会受到严重影响。刀具与电子产品的代工大相径庭，它不像电子产品那样只需简单组装，而是十分注重锻制工艺，品控要求自然更高。
2022年7月中旬，广州一位消费者表示，用张小泉菜刀拍蒜导致刀身断裂，售后客服表示“菜刀不能拍蒜”。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随后张小泉总经理夏乾良称中国人切菜方法不对，再度将“断刀门”质疑声发酵到高点。
2023年1月，中消协发布“2022年十大消费维权舆论热点”，张小泉“拍蒜断刀”事件位列其中。还引发张小泉业绩波动、高管变动，更被商务部等五部门责令整改。
尽管2022年报称“公司不断加强供应链管理优化提升工作，努力提升OEM供应商的原材料供应和质量把控水平。”
但据央广网2023年报道，当年10月，又有消费者发布视频称，用张小泉刀具拍蒜后刀具断成两截。
浏览黑猫投诉，截至2024年5月29日,张小泉相关投诉累计仅37条，数量真心不算多，可质疑点多集中于产品质量服务。
例如2024年1月30日，投诉编号17371285896显示，一消费者称购买张小泉的50CR15mov材质的斩骨刀，第二次使用中刀身断裂，29号和30号两天打张小泉售后6次服务电话400*******都无人接听，希望给我退款或者换新，线下门店关门了，找不到售后服务。
2024年1月21日，投诉编号17371119400显示，一消费者称2023年6月18日从淘宝张小泉官方旗舰店购买家用圆头菜刀锻打锤纹张小泉一把。以前了解过张小泉不能拍蒜的新闻，但曾买过一把小菜刀用了十多年，至今完好，因而凑单买了一把大的菜刀便于切肉和切年糕（泡过水）。三口之家平时只做晚饭，由于这刀也新平时比较“精贵”从不拍蒜也较少使用，不曾想今日看到刀刃全是小缺口，与客服沟通，客服答应退换货（而且快递费也没说是他付而说后面沟通）。个人认为比较傲娇......曾几何时，刀连肉和年糕都不能切了吗？这所谓的“古法锻打50Cr15MoV钢材湿式开刃”是工艺和质量降级？......
（以上投诉均已经过平台审核）
诚然,用户千人千面,人人满意并不现实,上述投诉或有偏颇片面处。但别忘了,产品体验、消费口碑也是企业发展之本。即使老字号也无躺赢可能，多些查漏补缺总没有错。
04
实力才是硬道理
LAOCAI
稻香村食品总裁周广军曾言，“市场不相信眼泪。”老字号企业想要存活，一定要以市场为先导。想要引领消费、紧跟时代，就要从产品、服务、技艺上做更新。
想来，这也应是张小泉的脱困良方。客观而言，经过上述波折洗礼，公司也在与时俱进。
截至2023年末，已获专利122项，其中发明专利2项，实用新型专利58项，外观涉及专利62项。2023 年新增26 项，其中实用新型 11 项，外观设计 15 项。
渠道方面，重点推进线下深耕策略，推进配送访销模式体系建设，2023年新增开拓 36925 个线下终端网点。还推出“乌金”系列、“古韵·匠作”系列等爆款产品，满足不同客户的多元化需求；
聚焦2024年，在4 月 29 日投资者关系活动中，张小泉管理层表示，将继续专注核心产品品类，包括刀剪、厨房五金和家居五金三类。坚持以产品创新、工艺创新、技术创新和渠道产品差异化为关键突破口，提升产品竞争力，保持产品在各自细分市场的领先地位；以主题产品的系列化和平台化开发为主要途径，满足不同价位和不同渠道的产品需求；以对新材料、新工艺、新设备的探究与应用为主要抓手，持续强化基础研究与技术成果转化，推进公司核心自主知识产权体系的形成。优化产品设计和制造过程，强化产品全过程管理，进一步改善产品绩效。
大力推进抖音、快手、视频号等新兴平台店铺的多种经营模式，通过与头部达人合作，推动品牌展现、流量提升；通过自营店铺、自播账户的运营，承接品牌和产品流量，达成业绩增长。
......
字斟句酌，张小泉不缺发展信心，产品、渠道、营销三管齐下，展示了发展张力韧性，难能可贵。单从此看，眼下困境或许只是暂时，我们应给于企业、张国标兄弟更多一些信心耐心。
只是，还是那句话。从理想到现实往往有一条鸿沟待跃。
2024年一季度，张小泉营收2.13亿元，同比增长11.38%，归母净利766万元，同比下降9.58%，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106万元，同比下降86.24%，资产负债率31.98%，同比上升3.81个百分点。货币资金1.52亿元同比下降13.46%。
净利连降、又遭年报问询函，叠加控股股东高质押、实控人被强执“限高”。一波波大瓜袭来，意味着张小泉、张国标兄弟仍在与时间赛跑。能否以时间换空间、稳住阵脚、成功渡劫，需要企业更精准、更高效，把钱花在刀刃上。
市场不相信眼泪，实力才是硬道理。2018年-2023年，张小泉销售费用率分别为13.31%、13.28%、14.53%、15.43%、17.69%、18.21%；研发费用率2.14%、3.47%、3.51%、3.01%、2.95%、3.25%。说千道万，不如白银一片。两者虽均呈增长趋势，可明显后者增幅弱于前者。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但贵在日拱一卒、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