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2日晚间，科顺股份（300737.SZ）发布业绩预告，2021年实现净利润6.3亿元至8亿元，同比下降10.15%-29.24%；扣非净利润5.7亿元至7.4亿元，同比下降16.48%-35.66%。
消息发布后，1月13日，公司股价开盘便接近跌停，收盘下跌9.44%，全天成交7.65亿元；1月15日，公司股价再度重挫6.49%，全天成交5.51亿元；三个交易日市值蒸发26.59亿元，投资人损失惨重。
这份业绩预告大幅低于市场预期，被市场质疑并不正常。一方面，公司2021年四季度盈利能力环比大幅恶化，与主要原材料价格趋势不相符，也与同行业内可比对象完全相背离；另一方面，机构质疑公司在坏账计提方面较以往过于谨慎。种种财务异常表明科顺股份存在业绩洗澡之嫌，目的是为了降低股权激励达标难度，以及护航员工持股计划以低价完成二级市场买入。
涉嫌业绩洗澡
根据Wind资讯，在业绩预告发布前的1月11日，机构预期科顺股份2021全年净利润平均值为10.58亿元，同比增长18.87%，而其预告净利润仅为机构预测均值的59.55%-75.61%，差额最大4.28亿元，严重低于市场预期。
科顺股份主营业务为防水材料，产品涵盖防水卷材、防水涂料两大类100多个品种。A股市场以防水材料为主业的上市公司还有东方雨虹和凯伦股份。东方雨虹业绩快报显示，2021年实现净利润41.85亿元，同比增长23.5%；扣非净利润38.85亿元，同比增长25.68%。科顺股份业绩表现与东方雨虹完全是相背而行，两者似乎根本不属于同一行业。
对于这份业绩预告，市场质疑科顺股份存在业绩洗澡之嫌。
科顺股份业绩预告称，2021年，公司发货保持稳健增长，但沥青、乳液等上游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导致公司生产成本相应上涨，销售毛利率有所下降，以及计提应收账款坏账准备所致。
防水材料成本中原材料一般占比90%，上游原材料主要是沥青、膜类、聚酯胎基、SBS改性剂、聚醚等石化产品，与石油化工产业息息相关。一般来说，沥青占防水原材料的30%，其价格对防水企业成本影响较大，与防水企业毛利率呈负相关趋势。
根据Wind资讯统计，2021年前三个季度，沥青期货结算价（活跃合约）的均值分别为2888元/吨、3116元/吨、3229元/吨，科顺股份2021年前面三个季度的毛利率分别为32.13%、30.78%、29.95%，符合沥青价格变动趋势。
2021年四季度，沥青期货结算价（活跃合约）均值3050元/吨，较三季度回落5.54%，科顺股份2021年四季度毛利率应该较三季度有所回升，进而推动净利率环比上升。
然而，根据业绩预告，科顺股份2021年四季度净利润为亏损0.43亿元至盈利1.27亿元，即便按照2020年四季度营业收入19.02亿元计算，2021年四季度净利率在-2.26%至6.68%，相比三季度10.57%的净利率环比下降3.89-12.83个百分点，与期间沥青价格变动完全背离。
与同行进行比较的话，科顺股份2021年四季度盈利能力变动也是表现异常。东方雨虹2021年三季度、四季度净利率分别为13.63%、16.37%，四季度环比上升2.74个百分点，与沥青价格变动趋势相符。
事实表明，科顺股份可能通过改变发出存货计价方法等手段来做低利润，以实现业绩洗澡的目的。
坏账增加是科顺股份2021年四季度业绩爆雷的另外一个原因。对此，中信证券研究报告认为，公司全年利润不及预期的重要因素之一在于对部分存在潜在信用风险的地产客户的应收款按单项计提了一定比例的信用减值损失，金额在1亿-2亿元。
坏账准备采取怎样的计提方法和计提多大比例，选择权完全在上市公司，不排除某些上市公司会出于利润调控的目的定出偏低或偏高的计提比例。
天风证券研究报告认为，公司经营稳健，高风险客户较少，预计计提减值主要出于政策谨慎性，实际风险较小。中泰证券称，此次较全面的计提给了公司轻装上阵再出发机会。这说明，机构也倾向于认为公司存在业绩洗澡之嫌。
护航股权激励
科顺股份业绩洗澡的目的并不单纯。
2021年11月9日，科顺股份发布2021年限制性股票激励计划，计划向391人授予2000万股，首次授予价格为8.5元/股。公司2022年1月18日收盘价14.84元/股，授予价仅为收盘价的57%。按照目前价格计算，激励股份市值有2.97亿元。
本次股权激励的考核目标为以2021年净利润为基数，2022-2024年净利润增长分别不低于25%、56%和95%，且经营性现金流量净额均大于零。
对于上述考核目标，市场当时给予正面肯定，股价出现不小涨幅。科顺股份2020年净利润8.9亿元，机构彼时预期2021年净利润同比增长18.87%至10.58亿元。照此计算，股权激励要求的2022-2024年净利润达标值分别为13.23亿元、16.5亿元、20.63亿元，2024年达标值较2020年净利润将增长132%，超出不少投资人预期。
然而，在业绩洗澡之后，本次股权激励达标难度将大幅下降。按照2021年业绩预告下限6.3亿元计算，股权激励要求的2022-2024年净利润达标值分别为7.88亿元、9.83亿元、12.29亿元，较之前的市场预期值大幅缩水。科顺股份2020年净利润8.9亿元，2022年净利润即便少于2020年也可以完成激励考核，2023年净利润只需比2020年增长10.45%，即可完成考核。
按照2021年业绩预告上限8亿元计算，股权激励要求的2022-2024年净利润达标值分别为10亿元、12.48亿元、15.6亿元，虽然均超过2020年净利润，但同样较市场预期值有不少缩水，其中2024年达标值较预期值缩水5.03亿元。
考虑到还有一笔收购并表贡献业绩，股权激励达标难度进一步拉低。2021年8月16日晚间，科顺股份发布重大资产重组草案，拟购买丰泽股份93.54%股权，交易价格为4.6亿元，购买资产的发行价格为12.97元/股。
丰泽股份主要为铁路、公路等重大工程提供技术支持，主营支座、止水带和伸缩装置等产品。交易双方签订《业绩承诺补偿协议》，如2021年完成交割，丰泽股份2021-2023年扣非净利分别不低于4200万元、5040万元、6048万元，如未完成则承诺延迟一年计算。
目前，本次交易事项已经通过发审委审核，预计2022年可以完成并表。本次交易并表之后，乐观按照2021年业绩预告上限测算，上市公司原有业务2022年净利润相比2020年仅需增长7.64%就可以完成业绩考核。
除了上面的股权激励以外，科顺股份还在同一日推出了员工持股计划，业绩大洗澡将有利于员工持股计划的加速落实。
根据公告，科顺股份拟设立资产管理计划，资管计划筹集资金总额上限为8亿元，拟按照不超过1:1的比例设立优先级份额和劣后级份额，员工持股计划全额认购劣后级，该员工持股计划设立时资金总额上限为4亿元，计划参与员工数量不超过1300人。
员工持股计划股票来源为通过二级市场购买等方式，股价自然是越低越有利于计划实施。2022年1月6日，科顺股份公告，员工持股计划已累计买入公司股票1667万股，成交金额合计2.62亿元，仍有5.38亿元资金等待建仓买入。2021年业绩预告发布后，公司股价三个交易日大跌14.07%，为该计划大笔低价买入上市公司股票提供了绝佳机会。
员工持股计划完成购买股票之后的锁定期为12个月，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陈伟忠为参与持股计划的员工资金提供托底保证。
因此，在锁定期结束之后，无论是参与计划的众多员工还是实控人陈伟忠，都希望看到二级市场股价较购买成本有大幅上涨。在对2021年业绩大洗澡之后，2022年及后续年份业绩可以在低基数之下实现更高增长，对锁定期结束后的股价构成直接利好。
科顺股份通过业绩洗澡护航激励计划也从某种程度上说明，其主业增长正在面临不少压力。压力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下游房地产企业信用事件频发，给上游的防水材料造成较大冲击；另一方面，北新建材、三棵树等多家实力强劲的企业已经携重金大举进入防水材料行业，可能对行业竞争格局产生重大影响，科顺股份的行业地位及盈利能力面临挑战。
《证券市场周刊》记者给科顺股份证券部发去了采访函，截至发稿未收到上市公司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