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又以一己之力,搅动了市场风云。
3月7日,头部猪企温氏股份(300489.SZ )最新公布的2月销售简报显示,销售肉猪106.90万头(含毛猪和鲜品)收入15.75亿元,毛猪销售均价12.55元/公斤,环比变动分别为-36.26%、-10.93%,同比变动分别为-6.19%、-55.87%。
无独有偶,受“猪周期”下行的持续影响,牧原股份、广弘控股、正虹科技等其它猪企均未能幸免,反映在当月的收入与毛猪销售均价上,无论是环比还是同比,均呈现下降趋势。
由于猪价大跌,养殖业上市公司业绩普遍下滑。但是,在这波猪周期中,受影响最大、亏损最大的,要数千亿市值的大白马温氏股份了。
据2021年业绩快报,温氏股份全年营业收入约649.63亿元,净利润亏损133.37亿,创下其上市以来最差业绩。而就在一年前,2020年温氏股份还盈利了70多亿。从盈利70亿到巨亏130亿,巨大的反差让业界震惊。
与温氏形成对比的,是后起之秀牧原股份。同样是在艰难的猪周期环境中,牧原股份反而实现了盈利65-80多亿。让人不禁想问,温氏股份是否开始走下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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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一头猪亏800块
根据温氏股份发布的2021年业绩快报:2021年,温氏股份合计销售肉猪1321.74万头,价格同比下降48%。温氏股份将亏损原因归结于生猪价格大幅下跌,饲料原料价格上涨。
与此同时,2021年温氏股份卖了11亿只鸡,接近全国人民人口,而且肉鸡业务整体有盈利,但盈利远没有“猪队友”亏得多。
有人给温氏股份算了一笔账,除开存栏猪跌价带来的25亿元减值损失,温氏股份相当于每卖一头猪就要赔800元。
猪肉价格下跌,这是所有猪企面临的一致性风险,为什么温氏股份赔得这么多?
笔者认为,公司对风险的把控不足,对周期的预判不准是首要原因。
从出栏数据及当月平均卖猪价格来看,2021年前5个月猪价较高时,温氏股份除了1月出栏量超过100万头之外,2-4月出栏量锐减,5月出栏量有所回升,但此时猪价已经回落。反而是在下半年,猪价低迷时期,温氏股份每月出栏量都超100万头,尤其是猪价最为低迷的9-10月,其出栏量占到全年最高。
价高时出栏量减少,价格回落时出栏量增加,这种叠加效应,使得温氏股份2021年全年仅有1月和2月盈利,后续持续亏损。
作为养猪业第一家上市公司,在身临行业周期时没有进行有效调整和布局,没有提前针对周期进行规模缩减和扩大,造成了巨额亏损。
此外,毛利率低也反映了温氏股份盈利能力不足。猪业龙头牧原股份2021年一季度的毛利率为45.88%,净利率为39.94%。而温氏股份2021年一季度的毛利率为13.44%,净利率为3.52%,净利率相差10倍之多。
因为数据相差巨大,牧原股份一度被质疑财务造假,被深交所要求说明原因。对此,牧原股份在采访中表示,“公司生猪养殖毛利率高于同行业上市公司的主要原因系与种猪与仔猪来源、生猪产品结构和生猪养殖方式等存在差异。”
与温氏股份“公司+农户”模式不同,牧原股份采用的是“自繁自育”模式。通过温氏股份与牧原股份2015-2020年毛利率的长期比较,我们发现,温氏股份的毛利率较规模化“自繁自育”模式公司低大约8%,根源就在于“公司+农户”模式不具备规模化优势,整体效率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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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农户”模式受到挑战
“公司+农户”模式,是温氏股份起飞的独门秘籍,但如今正成为限制公司发展的无形大网。
1983年,温氏原董事长温北英,当时的他还只是新兴县的一个养鸡技术员。停薪留职后,温北英联合其儿子以及周边七户农户,以每股1000元的形式自愿入股,集资了8000元创办了勒竹镇养鸡场。
此时的温北英已有 20 年的养鸡经验,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家的鸡总是卖得最贵。时间一长,便引来了村民的注意,为了扩大规模并同时帮助村里人一起致富,温氏就自然形成了目前“公司+农户”的模式。简单来说,就是温氏负责种鸡养殖,种鸡生产出来的鸡仔会有条件地下放给合作的农户,让他们自建鸡舍来养殖,到时候统一收购回来销售出去。这种模式优势在于,可以很好地节约土地租金成本和建造猪舍、鸡舍及其他养殖场地需要的成本。
1993年7月,新兴县温氏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正式成立,注册资金为1288万元,经济性质为股份合作制,法定代表人为温鹏程。1994年10月,公司改名为“广东温氏食品集团有限公司”。
1997 年温氏开始养猪,并延续了养鸡时“公司+农户”的模式。
随后一直到2010年的13年里,可以说是温氏高速发展的时期,在这个时期几乎每一年温氏集团都会进行一次增资扩股,增加公司注册资本。特别是2008年和2009年注册资本一跃达到22.6亿的规模。
2015年,风光正盛的温氏股份以借壳大华农的方式实现A股上市,2015年11月2日温氏股份正式挂牌深圳交易所创业板交易,发行价16.15元,首日开盘价71.98元,上市首日市值2005.12亿,是当时所有上市猪企中市值最高的企业,同时也是创业板前十大市值企业之一。
不过,上市后不久,温氏股份的股价就开始震荡下行。到了最近这两年,温氏股份更是被众多的“后辈”超越,目前温氏股份的市值在整个猪肉板块中仅排在第五位,相较于第一位的牧原股份相差了近2000亿。
曾经,“公司+农户”模式优势明显,比如需要的资产较少、可复制性强,使得温氏股份独步天下,规模一路高增。
但发展至今,这种模式的弊端也显现出来,因为保证了农户“旱涝保收”,就意味着温氏股份要独自承担市场周期风险及各种成本上涨。在猪周期来临时,猪肉价格不断下行,饲料等成本上涨,手握收购协议的温氏股份只能按照合同价格收购农户供应的生猪,机动调整性太差,而牧原股份“自繁自养”的经营模式,更有利于公司进行管理与干预。
同时,在2020年非洲猪瘟来袭时,由于农户分散,统一化管理难度高,死了大量生猪。2020年,温氏生猪出栏量接近腰斩,不足1000万头,同年失去了出栏量猪王的宝座。
从当下的现状来看,温氏“公司+农户”这个模式的优势已去,公司对于成本的把控远远低于规模化养殖,已经成为公司业绩发展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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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式管理弊端重重
除了模式的定势影响,温氏股份的公司治理模式也让人诟病。
从温氏股份的持股结构可以看出,股权结构比较分散,前十大股东都是自然人,而且基本是温氏家族的族人。家族史管理有助于理念的传承,但同时也带来一系列弊端,如缺乏监督,权力集中等。尤其当企业是上市公司时,进行市场化管理才能带领企业行稳致远。
温氏股份家族化管理早就引起外界质疑。温氏内部实行的过分家族化管理,造成整个公司的架构和执行力在公司逐步扩张后,应对周期性风险方面灵活性不足,步步慢于同行。在公司治理方面,也完全不像一个负责任的上市公司。
2021年4月,温氏股份发布第三期限制性股票激励计划草案。首次授予的2.37亿股中,激励对象包含公司董事长温志芬、名誉董事长温鹏程、董事温均生和温小琼等9人。
上述温氏家族成员及其配偶、父母、子女,累计被授予633万股,对应彼时市值约1亿元。而授予价仅9.26元,与24日收盘价15.06元/股相比折价近40%,如此“慷慨”激励引发公众利益输送质疑,引起深交所发布关注函,要求温氏股份将相关事项做出说明。要知道,温氏股份在2021年前三季度亏损了97.01亿元。
而且,在温氏股份上市后,大股东减持就没有停歇过,被股民暗讽“迫不及待套现”。Wind数据显示,在2019上半年,温氏股份是300家减持企业中减持规模最高的企业。期间,董事、监事、高管减持操作多达73次,减持金额8.7793亿元,减持涉及董事、监事、高管以及他们的子女、配偶、兄弟姐妹等。下半年减持次数也近20余次。
2021年8月5日,因违规减持,实控人温鹏程收到广东证监局警示函。
此外,网络上还遍布员工对于温氏企业管理层的吐槽,质疑企业管理层过分恋权,才难配位,靠权力关系才能上位。
股权激励质疑,违规减持,以权谋私,暴露了温氏企业家族式经营弊端,温氏股份如果不及时纠偏,是否能重回巅峰还很难说。
丰三年、空三年,猪周期是笼罩所有猪企的魔咒。猪周期无法消亡,生猪养殖企业无论如何都要面对这一问题。而疫情成本叠加饲料成本、以及上个超级猪周期衍生的泡沫繁华,都让本轮猪周期显得更特殊、调整也更惨烈。
2022年,温氏股份生猪出栏目标为1800-2000万头,养猪综合成本目标为8-8.5元/斤。以当前的猪市来看,8元的成本,想要盈利还是很困难。是要等待风口来临,让猪自己飞起来,还是提升成本管理,精细化运营,提高抗风险性,是温氏股份应该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