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热衷扩张与价格战的光伏行业内，久违地迎来了“涨价”与“减产”的声音。
8月27日，硅片双雄TCL中环、隆基绿能对外宣涨硅片价格，打响涨价第一枪。与此同时，TCL中环还罕见传出减产消息，后续还将根据销售情况继续下调开工率。
种种“反常”背后是一亏再亏的业绩重压。2024年上半年，TCL中环交出一份上市以来最差财报。报告期内，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62.13亿元，同比下滑53.54%；归母净利润-30.64亿元，同比下降167.53%。以此推算，TCL中环已连亏三个季度，归母净利润累计亏损接近60亿元。
8月28日，TCL中环开盘即跌。截至收盘，TCL中环每股报7.66元，当日跌幅0.52%，年内跌幅接近50%，最新总市值已缩水至309.7亿元。
程梓欣摄
“硅片王”损失惨重
一直以来，光伏硅片业务贡献了TCL中环超七成营收，也令公司成为名副其实的“硅片王”。然而，伴随光伏主产业链价格持续下探，TCL中环也因庞大的硅片业务体量而损失惨重。
今年上半年，TCL中环的硅片业务实现营业收入104.32亿元，同比下滑61.31%，但仍占据总营收的64.34%；毛利率为-9.25%，同比下滑137.16%，是公司唯一一项毛利率为负的主营业务。
同期，硅片市场价格持续低迷，普跌超过40%。其中，内型G10L单晶硅片价格跌幅47.14%、G12单晶硅片价格跌幅45%。
TCL中环其余几大主营业务虽保持微利，但也出现不同程度下滑，组件业务实现营业收入27.62亿元，同比下滑46.95%，毛利率为0.94%，同比下滑92.29%；其他硅材料和光伏电站业务的毛利率分别同比下滑72.45%、8.6%。其中，光伏电站拥有最高毛利率（42.34%），但业务规模仅占据总营收的1.05%。
对于亏损现状，TCL中环表示，行业供需失衡加剧，公司新能源材料业务板块进入非理性价格竞争状态，虽仍保持单瓦成本行业领先，但降本不及市场价格下跌速度，上半年材料产品出货62吉瓦（GW），亏损总额加大；同时，电池、组件业务板块相对竞争力不足，整体表现落后于同业领先企业，在产业市场价格下行周期，进一步拖累公司经营业绩。
面对一亏再亏的高压，TCL中环选择下调开工率。在8月27日的业绩说明会上，TCL中环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公司的开工率在80%左右，后续可能会根据销售状况适当下调。另据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硅业分会披露，今年7月，TCL中环仍维持满负荷生产。
与此同时，TCL中环还宣布将全面上调硅片报价，调整后的价格分别为：NG10产品1.15元/片，NG12产品1.5元/片，NG12R产品1.3元/片。该公司表示，恶性竞争会对行业经营造成巨大压力，内部也将适当调整稼动率，保证库存处于合理水平，优化硅片环节供需环境，恢复行业秩序，推动行业健康发展。同日，隆基绿能也宣布提高硅片价格，最新报价与TCL中环基本相同。
隆众资讯光伏产业链分析师方文正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本次龙头率先提价表现出，光伏行业正尝试摆脱低价竞争的困境，并寻求回归更加健康和理性的竞争环境，但能否彻底扭转行业局面还有待观察，因为产能过剩的基本面仍然存在，不过一些高成本的产能可能会因为缺乏竞争力而退出市场。
方文正进一步解释称，硅片作为产业链上游的核心原材料，其价格变动会直接影响到中下游环节的成本结构，进而将抑制排产的信号传导至整个行业。如果中下游环节能够顺利将成本上涨传导给终端消费者或电站开发商，光伏行业整体利润率或有望得到部分改善；但如果无法有效传导至下游环节，或者市场需求因为价格上升而减少，这一改善作用可能较为有限，甚至可能导致部分企业面临更大的经营压力。
“灵魂人物”黯然退场
值得注意的是，在中期财报发布前，TCL中环内部突然出现重大人事调整。
8月3日，TCL中环公告称，因工作需要和个人精力考虑，沈浩平申请辞去公司首席执行官（CEO）职务。辞职后，沈浩平仍担任公司董事、副董事长及董事会专门委员会各项相关职务。
履历显示，沈浩平现年62岁，在TCL中环工作40余年，担任公司CEO一职已有17年。他曾带领公司穿越2008年、2012年两次光伏寒冬，一直被业内称作TCL中环的“灵魂人物”。这一次，沈浩平却选择提前退场。
市场对于沈浩平突然卸任的原因众说纷纭，但多数声音认为，TCL中环过去的经营策略已经不适应当下产业周期的变化，亟须自上而下作出调整。以前述满产策略为例，今年上半年，多数光伏厂商主动减少开工率，一体化企业的开工率平均下降至50%至60%，TCL中环却始终保持着高开工率。公司相关负责人还曾向媒体表示，这是通过牺牲部分利润来换取更高的市占率。但从最新业绩情况来看，这并非长久之计。
另从负债等情况来看，沈浩平的扩张计划或将给TCL中环造成更大经营压力。截至2024年6月末，公司负债合计达到692.61亿元，资产负债率达到55.32%，较2023年年末增加了3.43个百分点。同期，公司资产减值损失高达11.14亿元，其中存货跌价损失达到11.09亿元。
TCL中环也回应称，上半年公司经营业绩承压，也对公司总体的组织能力、对公司高管团队的综合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因此董事会经过审慎考虑接受了沈浩平的辞职，目前暂由公司董事长李东生代行CEO职务，并进一步快速在内部推动新任CEO的聘任流程。
据悉，上半年刚被聘为TCL中环高级副总裁的王彦君，或有望成为下一任CEO。履历显示，王彦君现年41岁，2006年加入TCL中环旗下的天津环欧公司，并逐渐成为TCL中环最年轻高管之一。2021年，在TCL成立40周年表彰大会上，王彦君以TCL中环半导体副总经理、中环领先总经理的身份获得功勋奖，也是获奖者中最年轻的“80后”。
如今，站在内外交困的十字路口，“新帅”能否带领TCL中环成功穿越这轮周期，尚且需要时间的验证。
加快控股亏损标的
除了调整内部管理架构和外部经营战略，TCL中环还在加快完成对海外参股公司迈可晟（Maxeon）的控股事项。
8月26日晚间，TCL中环公告称，公司将加速实施Maxeon重组方案，总出资金额最高为1.975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4亿元）。据悉，该方案于今年5月首次官宣，将使TCL中环对Maxeon的持股比例由22.39%上升到至少50.1%。
公开资料显示，Maxeon公司总部位于新加坡，主要负责设计、制造和销售Maxeon及SunPower品牌的太阳能组件，其业务涉及非洲、亚洲、大洋洲、欧洲和美洲，产品覆盖全球光伏屋顶和电站市场。截至目前，TCL中环是其第二大股东。
关于为何推进控股Maxeon，TCL中环表示，Maxeon作为其深度参与国际能源转型的重要战略支点，具有其独特壁垒市场优势及技术创新能力，公司加速定增交易有利于支持其正常运营发展，保障其后续效应发挥。交易完成后，公司将尽快推动其资本架构改善、业务变革、运营改善，充分发挥其独特壁垒市场优势及技术创新能力，通过全球范围内生产与渠道的相互促进和协同赋能，提升公司全球化布局的竞争优势。
需要指出的是，Maxeon自2022年以来亏损不断，甚至对TCL中环业绩造成大幅影响。2023年，该公司业绩及股价大跌，给TCL中环业绩带来了16.9亿元的负向影响。今年上半年，TCL中环还对该笔长期股权投资计提减值1.01亿元。目前，市场对于这笔“亏本买卖”也存在颇多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