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云南旅游(002059.SZ)披露2023年年度报告显示,净亏损4.27亿元,同比亏损扩大。得益于旅游市场加速回暖,2023年上市旅企集体实现扭亏,其中云南旅游是13家上市旅游景区企业中唯一一家亏损扩大的旅企。在新的发展周期,华侨城“第二总部”旗下的云南旅游,究竟“亏”在哪里?
云南旅游亏损复亏损
近日,云南旅游(002059.SZ)2023年年度报告显示,2023年云南旅游营业收入约7.19亿元,同比增长33.56%;归母净亏损约4.27亿元,同比增亏51.77%。云南旅游表示因公司旅游文化科技板块项目拓展不及预期、相关资产计提减值准备等因素,影响了本期利润。
从营收构成来看,2023年云南旅游文旅综合体运营板块收入约1.14亿元,同比增长34.5%;旅游综合服务板块收入约1.61亿元同比减少1.4%;旅游文化科技板块收入约4.4亿元,同比增长53.8%。与此同时,文旅综合体运营板块和旅游文化科技板块的营业成本也分别增长4.37%和55.21%。
在A股13家景区上市公司里面,云南旅游是唯一一家亏损扩大的企业,峨眉山A、丽江股份、曲江文旅等旅企均实现不同程度的盈利,甚至*ST西域也扭亏为盈,在今年或将顺利“摘帽”。天目湖则成为极少数连续三年盈利的景区上市公司之一。
唯一与云南旅游同为亏损的张家界(000430),也在默默“减亏”,据发布的2023年业绩公告显示,张家界张家界预计实现营业收入4亿元—4.5亿元,比上年同期减亏3.86%—25.01%。对此,张家界将此归咎于“大庸古城公司折旧摊销、财务费用、计提资产减值损失”。
在全国旅游行业复苏的情况下,云南旅游的业绩持续下滑。2019-2022年,受疫情、宏观经济形势下行、剥离业务等因素影响,“云南旅游”的总营业收入出现了断崖式下跌,从29亿元缩水至5.4亿元,2021年净利润亏损3.26亿元,2022年净亏损2.83亿元,云南旅游正处于持续亏损状态。
但文旅业的回暖还是对云南旅游产生了一定影响,根据发布的2023年半年度报告,称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43亿元,净利亏损6266.95万元。与其年报亏损的4.27亿元相差了3.6亿元,这一大笔亏损应该都是在下半年完成的。这或许与2023年11月30日,云南旅游发布公告称,拟5亿元投建华侨城文旅装备产业园项目事件有关。
其中,从2019年至今,文旅综合体板块营收相对稳定,基本维持在1亿元上下;旅游综合服务板块营收大幅缩水,从20.6亿缩水到1.6亿;文旅科技业务营收前三年正常,2022年大幅缩水,2023年随着各主题公园项目建设进度的有序开展,旅游文化科技板块业务收入有所增长。
2023年以来,云南旅游市场强劲复苏,市场高开稳增态势延续。同时占据“云南”和“旅游”的云南旅游亏损仍在扩大,当下的形势对云南旅游来说,并不是很乐观,因为同在云南的丽江股份已实现扭亏为盈。
华侨城是亏损源头?
从云南旅游的主要子公司及对公司净利润影响达10%以上的参股公司情况来看,2023年,云南旅游子公司深圳华侨城文化旅游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净亏损约3.73亿元;子公司云南旅游汽车有限公司净亏损约2576.42万元;子公司云南世界恐龙谷旅游股份有限公司净亏损约1868.38万元;参股公司肇庆华侨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净亏损约3.46亿元。从中来看,华侨城对云南旅游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2017年4月,云南旅游被华侨城集团收购,成为了华侨城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之一。彼时,央企华侨城集团增资入股地方国企云南旅游的这一模式被业内评为“央地混改”经典样本。收购云南旅游后,转型文旅主业的华侨城集团开始把其打造成云南旅游平台,进行“云南第二总部”的精心建设。
2019年,大股东华侨城集团将其全资子公司深圳华侨城文化旅游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出售给云南旅游。当年,云南旅游通过向华侨城增发股份的方式,以20.1亿元的对价收购标的公司。通过这笔交易,华侨城也直接获得云南旅游18.2%的股权。自此,华侨城及其关联公司所持云南旅游的股份从49.5%增加到53.8%。
同年,云南旅游又支付现金2.4亿元购买肇庆华侨城实业发展有限公司43%股权,协同文旅科技业务。当年,文旅科技净利润规模在1.4亿元左右,超过云南旅游净利润,因此构成重组上市。
文旅科技此后也顺理成章成为了云南旅游最大的利润来源。收购时,华侨城集团对文旅科技2019年到 2021年做出的业绩承诺是净利润分别不低于1.8亿元、2.0亿元、2.1亿元。因此,文旅科技来自华侨城的关联交易也占据了其收入的一大部分比例。
2021年,肇庆华侨城小镇项目中,华侨城向文旅科技采购设计服务支付1.5亿元,另外襄阳华侨城文旅发展有限公司又向文旅科技采购了文化科技主体公园及其配套产品5600万元。上述两笔关联交易合计2亿元,占文旅科技2021年收入总额的22%。襄阳华侨城文旅发展有限公司和肇庆华侨城小镇文旅开发有限公司均受最终控制方华侨城集团有限公司控制。
据华侨城A(000069.SZ)披露的2023年年报显示,2023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557.44亿元,同比下滑近三成;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64.92亿元,同比上升40.46%;加权平均净资产收益率-9.9%,有息负债从1281亿升至1334亿。如果再继续亏一年,华侨城A或将面临着ST的风险。
从年报的关键财务指标中可以窥见,在面对房地产市场调整和经济压力情况下,华侨城正在不断调整“地产”和“文旅”两个重点业务。2023年报告期内,公司旗下文旅项目共计接待游客9365万人次,同比2022 年提升51%。旅游综合收入超过房地产,占了年度营收大头。
看起来华侨城A似乎正在向“去地产化”转型,但华侨城整体业绩仍处于泥沼中,这也让其独特的“文旅+地产”发展模式遭到了一些质疑。部分业内人士表示,如果重点转向文旅,华侨城A将面临营收规模继续缩小、业绩波动更大的风险。
文旅是妥妥的重资产高投入行业,不像地产行业快进快出,而房地产市场的下行,打破了华侨城在文旅与地产开发之间的平衡与闭环,造血的房地产销售业务放缓,会直接影响到文旅的日常资金运转。
随着华侨城高负债、巨额亏损、裁员以及各地项目资金链出现问题,华侨城自身文旅开发项目的扩张会放慢,对游乐设备、主题乐园建设的需求会减少,一定程度上也会减少对相关设备的采购。而云南旅游作为华侨城旅游园区策划设计、游乐设备和主题乐园建设的供应商之一,自然也会受到影响。这一点与上述云南旅游在年报中提到的“公司旅游文化科技板块项目拓展不及预期”也能够对应上。
云南旅游成为他人的“壳”?
云南旅游作为云南省为数不多的综合性旅游上市公司,自2006年在深交所中小板上市至今,在二十多年的发展历史中跌宕起伏。“云南旅游”前身为昆明世博园股份有限公司,由世博集团2000年12月设立,作为昆明世界园艺博览园的经营主体。公司成立最初几年,营业收入主要来自于世博园门票销售。
“世博股份”在2006年8月成功IPO,同年12月成为云南世博兴云房地产有限公司控股股东,逐渐加码世博园区建设和地产业务。2010年9月,为实现“塑造云南省旅游行业一面旗帜”的蓝图,公司更名为云南旅游股份有限公司,并陆续收购世博集团旗下的世博出租汽车、丽江中国国际旅行社、云南旅游汽车、世博花园酒店、云南旅游酒店管理公司等旅游相关产业。收购完成后,公司进一步强化了旅游主业,搭建起以世博园景区、旅行社、酒店、交通运输公司为支撑的旅游资源平台。
但截至目前,云南旅游旗下几乎没有旅游资产。此前的立家之本——昆明世博园也于2022年8月份被宣布转让。此外,云南旅游唯一类景区标的子公司恐龙谷主要经营的是主题乐园,丽江中国国际旅行社也被转让。云南旅游又是如何从景区旅企走到游乐项目开发了呢?
其实,早在2019年,华侨城集团入主云南旅游控股股东世博集团,云南旅游斥资20亿元置入华侨城集团旗下的深圳华侨城文化旅游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之后,公司就已经变成了披着“云南旅游”皮囊的文旅科技企业。
此后,云南旅游逐渐剥离部分旅游业务,开启“卖卖卖”模式,其中包括创业以来的“金字招牌”——世博园。2019年,云南旅游转让世博花园酒店产生投资收益2.55亿元;2020年12月,云南旅游以聚焦旅游主营业务理由把世博园艺公司作价2.65亿元转让给了世博集团,剥离了持续亏损的园林园艺业务。2021年4月,云南旅游把世博文投100%股权3.6亿元转让给昆明世博新区开发建设有限公司(华侨城控股公司)。
2022年7月,公司又把旗下四家旅游公司股权挂牌出售,挂牌底价约1000多万元。同年8月,云南世博旅游景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近亿元转让的也是昆明世博新区开发建设有限公司。云南旅游在转让公告里给出的理由是“为进一步聚焦核心业务、加快向文化旅游科技业务转型的步伐”,与2018年提出的成为“全域旅游综合服务商”的战略愿景相差甚远。
不断地剥离资产业务,造成2021-2022年云南旅游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14亿元、5.4亿元,净利润分别亏损3.54亿元、3.1亿元。随着旅游资产的不断剥离,云南旅游已经不能算作一家旅游型企业,如今的局面,与最初华侨城声称的进入云南做资源整合的初衷,似乎已经背道而驰。
云南旅游多年来核心业务几经调整,先后从昆明世界园艺博览园经营主体的身份延伸至房地产、旅游综合服务、园林园艺业务等,但都遇到各种不同问题,转型之路并不顺利。自2017年实际控制人由云南省国资委变更为华侨城集团后,才再次聚焦旅游主业,并增加文旅科技这一稍具盈利能力与前景的业务。
从营业收入构成来看,旅游文化科技板块业务依然是云南旅游营收的主要来源。2023年,旅游文化科技板块营收4.44亿元,同比增长53.08%,在总营收中的占比约61.67%。另外,文旅综合体运营板块营收1.14亿元,同比增长34.5%,占比约15.85%;旅游综合服务板块营收1.62亿元,同比下降1.4%,占比约22.49%。
主营业务的营收在增加,但毛利率却在下降。云南旅游也在业绩预报中表示,随着各主题公园项目建设进度的推进,工程建设收入随之增加,导致综合毛利率较上年同期下降。
与此同时,持续投入款项以及为子公司、联营公司提供拆借款带来了巨大的资金压力,借款负担也越来越重。截至2022年末,公司的长、短期借款余额为8.84亿,其中短期借款包括信用借款4.11亿和保证借款500万;长期借款包括抵押借款3.33亿,系云南世界恐龙谷用二期资产作抵押,同时由云南世博旅游控股集团提供担保产生的借款。
除了自身借款负担较重以外,公司还为肇庆华侨城小镇开发公司及其关联公司提供担保约3.09亿,担保总额占公司净资产的比例为16.16%,并且计划为肇庆华侨城小镇实业发展公司继续提供担保。其中约2亿的担保截止日是2025年1月,担保的风险对于云南旅游来说就像一个隐藏的雷,一旦小镇项目开发受阻,资金链将遭受严重考验。
疫情前,云南旅游的核心收入来源是主题公园设备供应为主业务的文旅科技,但在行业对重资产投资更加谨慎的大背景下,这类业务很难开拓“自家人”——关联方华侨城之外的市场。同时,云南旅游的景区运营管理业务目前仍以传统游览要素为主,园区体验模式相对薄弱,游客黏性有待提升,还有待通过文旅科技转型升级。但其核心业态转型升级也有待消化调整。
云南旅游的“第二春”在哪里?
云南市场是华侨城集团一直以来致力于深耕的文旅业务版图重心之一。华侨城集团多位高层曾不止一次地在公开场合表示,华侨城非常看好并坚定不移地把云南打造成华侨城的“第二总部”。尽管华侨城在期间不断脱手云南文旅资产以及项目,但其在昆明落地的“华侨城第二总部”项目仍在推进中,并计划把昆明打造成“总部经济”新标杆。对于云南市场,华侨城集团终归还是有期待的。
根据其官方透露的信息,截至2021年9月华侨城集团就已经在云南12个州市布局超过80个文旅项目,实际已完成投资超960亿元,成为自然景区、旅游度假领域的“冠军选手”。而华侨城把旗下的文旅科技卖给云南旅游,也足以说明华侨城对云南旅游的期待。可以说,云南旅游依靠华侨城在云南的布局,并不缺资源、项目。
那聚焦文旅科技可不可行?从当前市场来看,是可行的。随着信息化、数字化的快速推进,5G、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技术逐渐跨步进入到文旅行业,以智慧旅游为核心的旅游逐渐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文化+旅游+科技”已是密不可分的趋势。但我国文旅业体量较大,各地文旅企业的科技创新能力水平存在较大差异,这对云南旅游来说未尝不是机会。
除了借助“华侨城”外,如何更好地“走出去”也是云南旅游需要思考的重要问题。奥雅设计、华强方特、长隆集团、金马游乐等企业都算是云南旅游的“竞争对手”,而且这些“对手”已经将国内的主题乐园资源分得七七八八,云南旅游想要打败这些对手,需要思考新的路径。
从其他景区上市旅企的发展路径来看,业务扩容升级是支撑旅游企业业绩增长的核心驱动因素,例如天目湖和黄山旅游。天目湖存量酒店及温泉设施面临运营时间长,客流趋于稳定,温泉二期项目竹溪谷酒店是对公司已有温泉酒店业务的扩展和升级,其定位针对高端休闲度假一站式目的地,聚焦国内游中高端度假市场。经测算,预计竹溪谷项目将在2024年达到正常目标营业状态收入8322万元(原计划2023年),业绩贡献达到3,847万元,有望给酒店业务板块带来翻倍增长。
2023年1月黄山旅游发布公告称,拟收购太平湖文化旅游有限公司 9%股权。收购完成后,公司将持有黄山太平湖文化旅游有限公司 59.96%股权,可以进一步把握太平湖景区后续运营和开发节奏,增厚公司未来收益。
此外,创新更多产品形式也或是提振业绩的重要出口。一方面,打造知名IP是众多景区和主题乐园的常用手段,如方特打造的《熊出没》电影每年春节票房都爆满,其IP为乐园带来不少经济增益。一方面,可以利用数字化进行营销。2022年,张家界正式发布全球首个景区元宇宙平台“张家界星球”测试版,世界首座虚拟山峰命名权拍卖报名也同步启动,用户只要支付1元报名费即可参与体验和竞拍。这不仅打开张家界星球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的用户关注,也为后期进一步商业化铺垫。
据了解,“张家界星球”平台还将逐步对外出售更多的虚拟权益,包括对更多的虚拟山峰竞拍或购买命名权,这对于当下的文旅元宇宙而言,应该是商业化变现的一种创新。景区旅企不仅要在自己的领域内具备专业的技能和独特的优势,还需要不断发挥创造力,提供更加多元化、品质化的产品和服务。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满足消费者不断变化的需求,提升市场竞争力,实现可持续发展。
综上,虽然云南旅游的一些沉疴痼疾难一时治愈,且核心业态转型也需要时间去内部消化调整,但随着旅游市场加速恢复和自身的调整,相信云南旅游的业绩表现也有望“回春”。在新老玩家环绕的当下,云南旅游若想跟上队伍,还得好好把握当下,打磨自身,向更好的未来进击,期待云南旅游早日迎来自己的“第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