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当李嘉诚创办长江商学院时,提出了一个愿景:培养一批具有全球视野的商业领袖。
但他没想到的是,来这里学习的多是大老板,有的连小学都没毕业,对学习根本不感兴趣,一心只想搞钱。于是,一个商学院就硬生生被搞成了交换财富密码的场所。
在这里,贾跃亭遇到了他的“中国好同学”,王石遇到了田朴珺。后来乐视遭遇困境,贾跃亭把他的“中国好同学”狠狠地割了一把,王石也差一点就被姚老板赶出万科。
2007年,长江商学院迎来一位特别的学生,此前他在紫金矿业股改中一战成名,后来一度问鼎福建首富。陈发树,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从就读长江商学院开始,只有小学四年级学历的他又准备给中国资本市场上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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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就读长江商学院期间,陈发树结识了云南白药的董事长王明辉。两年后,陈发树顺利参与到了云南白药股改。
据说,当年云南白药股改时,云南国资广撒英雄帖,中国平安、阿里巴巴、复星集团、华润集团等知名企业应邀而至,但真正出现在邀约名单上的,却是与其有着数十年爱恨纠葛的陈发树及其控股企业新华都。
彼时,陈发树准备出资22亿元接手当时云南白药的第二大股东红塔集团所持有的6581.39万股股份。
然而,当红塔集团向中烟草公司发起申请时却被否掉了,随后云南中烟公司和红塔集团公司也表示不同意。
双方还因此大打官司,经过五年纠缠,陈发树要回了22亿元本金和760万元利息。
但是,陈发树与云南白药的故事并没有因此结束。在股改中失利的陈发树转而从二级市场上买入云南白药股票,2015年进入前十大股东之列。
2016年,云南白药再次启动混改,陈发树也再度出手,通过新华都向云南白药控股增资253.7亿元获得50%股权,从而间接获得云南白药20.76%股权。
2019年,经陈发树提议,云南白药反向吸收合并了白药控股,从而形成现有的股权结构:云南省国资委持股25.14%,新华都及关联人也持股25.14%,公司因此认定无实际控制人。
2018年7月22日,陈发树被选为云南白药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十年恩怨纠缠,陈发树最终成功入驻云南白药,但是陈发树恐怕不会就此停手,执念从来不是只想“调调情”,而是要“得到”。
陈发树进入云南白药后的一系列动作无不透露着这位资本玩家绝不满足于成为单纯的财务投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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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四十余年,实现暴富的机会并不多,上一轮暴富机会被认为是国企改制,现在有人又认为国企混改是下一轮暴富机会。陈发树便是其中的淘金者之一。
陈发树早年靠倒卖木材赚下第一桶金,1997年成立新华都进入百货领域,同时还做工程机械以及房地产。
在承接工程业务的过程当中,陈发树结识了当时承包紫金矿业的总经理陈景河。凭借着这层关系,2000年紫金矿业股改时,新华都集团等三个关联公司出资3359万元,获得紫金矿业20.19%的股份,成为第二大股东。
2003年和2008年,紫金矿业分别在香港、A股上市,陈发树身价暴涨,2009年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中,年仅48岁的陈发树以218.5亿元的财富,成为当年的福建首富。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历,陈发树尝到国企改革中蕴藏的巨大财富机会。所以当云南白药股改时,陈发树再次嗅到了暴富机会。
据悉,当年陈发树以22.07亿元拍下红塔转让的股权时激动得连律师都没有请,按对方要求先付了2亿保证金,再把22亿转让款打到对方账户,并签字了事。
签完协议当天,陈发树心情大好,他搞了一个庆祝酒会,拉着奔腾集团董事长刘建国、乐百氏创始人何伯权就去打球了。
在紫金矿业股改中一战成名后,陈发树一度被称为“中国巴菲特”,世界只有一个“巴菲特”,但中国的巴菲特却很多。不过与巴菲特追求价值投资相比,陈发树的成名之路充斥着投机与资本的博弈。
今年3月,陈发树因为违规举牌上市公司森特股份而被北京证监局出具警示函。
森特股份是去年的一大妖股之一,2021年全年累计上涨了477%。但公司业绩并不好,2021年营收31.53亿元,同比下滑6.08%,净利润1.82亿元,同比下滑14.15%,2021年前三季度净利润为8516.78万元,同比下滑39.03%。
推动森特股份股价上涨的动力来自隆基股份入驻,2021年3月,隆基股份以12.5元/股的价格,出资16.35亿元收购了森特股份27.25%股权,成为第二大股东。而陈发树正是隆基股份的第七大股东。
对于这样一位极其擅长资本运作的资本玩家,云南国资没有引起警惕而是选择了“与狼共舞”。陈发树进入云南白药后就主导反向收购了白药控股,将其在云南白药的持股比例提升至和云南国资相当,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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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发树成功入驻后,云南白药董事会由11名董事组成,独立董事4人、非独立董事7人。
其中,非独立董事由国资方2人、新华都2人、高管团队2人、合和集团1人组成。王明辉任董事长,陈发树任联席董事长。
这一设计表面上是合理的,但实则不然。国资方派出的代表基本属于职业经理人的角色,干不好随时可以辞职走人。而资方代表陈发树本就是新华都的实控人,其实际控制云南白药股权与国资方相当,造成的结果是陈发树话语权显然更高。
事实确也如此,云南白药混改正式完成仅两个月,云南国资与陈发树就刀剑相向,从2020年7月开始,在拟引入战略合作伙伴祥源控股、为高管购买职业责任保险、拟认购万隆股份的可换股债券、拟设立海南国际中心等9项决议上,云南国资方代表汪戎、纳鹏杰接连投出了反对票。
但是,在少数服从多数原则下,云南国资的反对意见并未见效。直到2021年8月,云南国资方代表汪戎、纳鹏杰两位董事因工作原因双双辞职。
值得注意的是,汪戎此前在云南白药中的职务为党委书记以及副董事长,纳鹏杰为董事。两人一辞职,从人事上,云南国资被踢出了云南白药。
没有了掣肘,陈发树便可以“为所欲为”。2020年12月31日,云南白药公开表示,董事会授权董事长/联席董事长,即陈发树牵头组建投资执行团队,制定执行具体投资运作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投资个股的比例及退出的止损线,收益目标等。
随后云南白药累计投入超138亿元“炒股”。对于一家实体企业,动用如此大规模资金进行炒股实在是匪夷所思,也足见云南国资在董事会中已形同虚设。
这也为后来云南白药业绩“暴雷”埋下伏笔,2021年云南白药营业收入363.74亿元,同比增幅为11.09%;实现利润总额34.82亿元,同比下降48.80%;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28.04亿元,同比降49.17%,为20年以来首次同比下滑。
造成净利润腰斩的原因正是炒股所致,2021年云南白药光炒股就亏掉了19.81亿元。
这对云南白药是前所未有的失败,但是对陈发树而言并不见得就是坏事。云南白药越烂,云南国资兴趣就会越小,二级市场上,云南白药股票跌得越猛,陈发树就更有机会吞掉云南白药。
云南白药是素有“中华瑰宝,伤科圣药”之称,问世百多年来,以其独特、神奇的功效,声名远播。
云南白药是被列入一级保护品种的药品,也是绝密级中药制剂。意味着其具有无法复制核心竞争优势,即便是有些年份业绩受挫,但是并不影响产品销售,重回辉煌并无难度。
因此,陈发树若吞掉云南白药,再改善经营,当云南白药再创辉煌时,陈发树将会赚得盆满钵满,只是此时的云南白药已经从一家根正苗红的国企沦为私人企业,这里面是否存在国有资产流失,恐怕只有中纪委才能探索其中的答案。
此外,陈发树入驻云南白药后,这家百年老字号在分红方面突然变得非常豪气。
2019年云南白药净利润为41.84亿元,但是当年分红金额高达38.32亿元。2020年云南白药净利润55.16亿元,当年分红49.17亿元;2021年云南白药在净利润仅有28亿元的情况下,分红20.52亿元。
其中,陈发树以及其掌控的新华都作为最大的股东之一,无疑是分红的最大受益者,从2019年至今,累计获得的现金分红29.23亿元。
这样“吃干抹净”式的分红无疑是在掏空上市公司,可惜了中华瑰宝沦为资本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