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工作牌上的“蚂蚁”换成“美的”，姚滨晖的工作状态似乎没什么不同。
2021年8月，姚滨晖从杭州远赴佛山顺德，就任美的数字化办公室总监、首席数字官(CDO)、集团数据委员会负责人。在办公室，他还是跟原来一样，一身运动休闲打扮。同事都习惯直呼他的英文名Tony，几乎没人叫他“姚总”，更没人叫他“姚工”。
加入美的之前，姚滨晖是蚂蚁数字金融CDO，还曾是阿里巴巴数据中台创始团队成员，担任过阿里巴巴数据中台技术核心负责人，大文娱CDO.丢掉“BAT”“互联网大厂”的光环，投身到“制造业大厂”，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对他来说却是顺理成章。
因为一场影响产业格局的大变革正在发生。更多像顺德这样曾错过消费互联网的制造业城市，迎上产业互联网的风口。更多像美的这样有根深蒂固制造业基因的企业，选择彻底地数字化。更多像姚滨晖这样的资深互联网人，在制造业里找到“BAT”没有的东西。
“我想抓住这个机会。”在姚滨晖看来，制造业数字化的空间巨大，如果说消费互联网是数字经济的“上半场”，那么产业互联网就是数字经济“下半场”的核心。“这里有许多跟我一样的人，喜欢挑战是互联网人非常重要的共性。”他说。
不那么“传统”的制造业
从“BAT”进入制造业做数字化，是不是一种“降维打击”？
没那么简单。尽管互联网公司被称为“数字原生企业”，但制造业自有其门槛。以美的集团来说，涉及家电、机器人、新能源车核心零部件等不同的制造业领域，全球数十个制造基地、员工十余万人，年营收超过3000亿元，是一个高度复杂的体系，不存在原样照搬互联网企业经验的可能。
在阿里系工作时，姚滨晖主要面对的是业务和技术问题，也很少面对媒体，更接近一个“技术男”的角色。到了美的，他作为首席数字官，不仅仅要解决技术问题，更要深度参与集团的战略变革，推动这家3000多亿体量企业数字化转型的进程，更接近一个制造业企业家的角色。
近几年，“数字化”是制造业最热门的词。一方面，制造业要用数字化的方法来改变自己；另一方面，数据已经被公认为重要的生产要素之一，而制造业中有海量的数据。对于制造业企业来说，既要继续做技术创新，更要在数字创新上有所作为。抓住数字化，就是抓住了新一轮产业变革的先机。
数字化转型给制造业带来的巨大变化已成共识。“例如美妆行业这门做了几千年的生意，以前可能要半年一款新品，现在新兴的企业可以一个月推出一款新品。”姚滨晖看到，凡是抓住互联网机遇的制造企业都发展非常快。
美的是国内较早全面推进数字化的制造业龙头。十年前，美的集团就实施了一项名为“632”的计划，在当时各个事业部已有一定数字化应用的基础上再投入20亿元，打造“一个美的、一个体系、一个标准”，开启“数字化1.0”。
如今，以多座“灯塔工厂”为代表，美的集团内部的数字化转型已成为业界标杆，同时美的的数字化创新业务成为一个专门的对外业务板块。但是美的认为这还不够彻底，在2020年提出了“全面数字化、全面智能化”转型。在人才招聘上，也有向“BAT”等数字原生企业倾斜的趋势。
“包括阿里在内，‘BAT’都在大力发展以产业互联网为代表的to B业务，这是行业的大趋势，但互联网公司自身并没有制造业场景，很难把握制造业的需求和痛点。”姚滨晖说。加上国家政策也在大力支持制造业数字化转型，让他看到了进入一家制造业公司的吸引力。
作为各自领域的龙头，美的与阿里一直有合作。姚滨晖也在其中接触过美的，了解其已有相当好的数字化基础。因此当美的向其发出邀约，他没有太多犹豫就同意了，“这应该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以前我以为，美的可能更多是传统业务背景的人，没想到有很多跟我一样的人。”姚滨晖说。这家50多年历史的制造业企业并不那么“传统”，有很多同事都刚加入不久，他们当中有的来自“BAT”，还有的来自微软、小米、华为等，这很出乎姚滨晖的意料。
正如美的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方洪波所说，转型的本质就是转人，团队结构不转、思维不转、知识结构不转、能力不转，那就是空谈。
美的集团总部。戴嘉信摄
第一个“做作业”的人
“到底产业数字化怎么做？”
姚滨晖来到美的之后，有很多朋友都在问他这个问题，既有制造企业的，也有互联网企业的。他认为，“当其他人困惑和迷茫的时候先行了一步，这就是美的的护城河。”
作为由方洪波亲自管理的美的集团一级核心职能部门，数字化办公室要负责推动美的所有业务未来数字化转型，既包括企业流程的变革和优化，也包括数据资产建设等领域，帮助各个业务部门提升数据能力等。
在互联网企业里谈数字化，一般会有技术、数据、产品、应用“四要素”。姚滨晖设计了美的“SMART”数字化体系，增加了数据治理和企业流程，成为数字化“六要素”。例如数据治理，对数字原生企业来说从一开始系统架构设计就考虑了数字化的场景，但是制造企业中的海量数据来源于不同时代的不同系统，数据之间不通，标准不统一是非常常见的，造成很大的治理难题。企业流程也是制造业特有且非常重要的，制造企业包括研发、采购、生产、销售、仓储等很长的价值链，要通过企业流程更好地进行串联。
美的集团的数字化转型也有自己特殊的挑战。此前在数字化转型中，美的更关注制造和运营，但是在产品的数字化层面还有很大进步空间。例如在把硬件、软件、内容、服务融为一体的智能家居领域，人工智能、物联网的应用方面。美的还要实现“用户直达”战略，这也需要数字化的强大支撑。
“现阶段，美的的数字化转型和过去10年有所差别。接下来美的要把已有的数据和能力变成产品，要用数字化让各个业务场景变得更好、变得不一样。”姚滨晖说。在阿里期间，他就参与过很多不同核心业务的数字化工作，已经习惯了应对高压挑战。
在姚滨晖看来，制造业的数字化转型如果能够成功，进而产生规模效应，业务场景足够丰富、运营链条足够长的美的可能是第一家。他经常告诉新同事们，“我们没有‘抄作业’的机会，要走出自己的路。每件事情只要能做出来，都是行业的第一个案例，都值得别人来学习。”
如果说互联网公司是先有数字化，再有场景，那么制造业企业就是先有场景，再有数字化。姚滨晖的一项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研究美的的各个场景，有哪些是适合做数字化、做哪种程度上的数字化，找到切入点再去推动。对于一些通用的场景，姚滨晖通过在一些事业部试点后再推广的方式进行数字化，对于一些差异化的场景，则注重用数字化带来其独特的价值。
作为美的集团数字化办公室总监，姚滨晖还要与集团的IT、IoT等多个部门密切协作，输入其他部门产生的数据，并向其他部门输出新的平台和工具。去年以来，在数字化供应计划、数字化产品企划等方面，姚滨晖和同事们已经作出了新的尝试。
目前，美的集团数字化办公室已是一个约200人的部门。而姚滨晖还在继续招兵买马，包括在互联网企业做数据挖掘、产品研发等工作的人。“人才很重要，合适的人才到位，就能让数字化转型这件事跑得更快、更好。”他说。